黑暗以后,她能看到更多东西。眼中看到的是一片乱坟地,乱坟地周围是些被夜风吹得呜呜作响的树木。此时,雾蒙蒙的毛月亮重新从乌云中钻了出来,借着些微月光,乔珍收回视线,看着那个从身旁这一座坟上的黑洞里爬出来的“鬼差”,正躬身用铁锹迅速得将挖出来的土铲回去,动作非常熟练。
乔珍立刻明白眼前这男人根本不是什么“鬼差”,而是一个盗墓贼。而自己十有八|九会不会是再次穿越了?作为曾经的穿越人士,她对再穿已经完全能适应了。只不过这一次,她觉得有点鸭梨山大。前世怎么着也是穿成了一个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后来又嫁给了一位国公府的世子爷,虽然国公府中暗流汹涌,宅斗凶猛,但她一路磕磕绊绊适应了豪门生活不说,还站稳了脚跟,儿女乖顺,夫君宠爱,安享尊荣。
可是这一世,按照眼前的情形看,她多半穿成了一个盗墓贼的娃。方才那男子一直叫她的小名“珍儿”,这么说起来应该还是一个女孩儿?
眼前又没有镜子,没办法看到自己这具身体的样子。于是乔珍有些不放心的在身上摸了摸,胸前很平,像个男孩子,赶紧伸手下去在腿间一摸,还好,没有多出来什么东西。这一下,乔珍十分庆幸,女儿身还在。若是穿到一个男娃儿身上,那这一世她怕是要打光棍了。
摸完以后,乔珍又特意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看起来就像七八岁的孩子手脚的大小。不由得在心中腹诽,好嘛,再穿一次,她的年纪就打了个折,要是再多来几回,会不会穿回到哪个女人的肚子里去,变成个未出世的小婴儿。
乔珍乱七八糟的想着,又看看那在她身前忙活着的男子,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这个盗墓贼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爹了?在大武朝,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做盗墓贼?都是些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胆大贪财之人。而且挖坟掘墓的事是很损阴德的,被这里的老百姓所不齿。官府对盗墓贼的惩罚也很重,只要被举报抓住多半都是一个死字。
这一世摊上这么个爹,乔珍好想抽那负责管穿越的大神两耳光,为嘛这么坑爹呀?再怎么样也弄个正常点儿的人来给自己当爹呀。其实她哪里知道,这一世她只不过是重生了,跟人家穿越大神屁事呀!
“唉……”乔珍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轻声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啄一饮,果然冥冥中皆有定数啊。前世穿越过来福享多了,这一世就要给收回去。老天爷对自己何其公正呀。可是这公正她真得很讨厌!
“好了,珍儿,爹爹都拾掇好了,我们这就回家去。”乔二奎从地上拿起个柳条筐,柳条筐里头装着一个封了口的小黑瓷罐子,还有那个碗沿有好几个缺口的黑瓷碗,一把柴刀,一捆绳子。
随即只见他将那柳条筐往自己肩头一挎,将那剩下的一个蜡烛头往乔珍手中一递笑着说:“珍儿,这个你拿着,在前面照路。”
乔珍接过蜡烛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乔二奎,不太能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
“怎么了?珍儿,前两回来,一说要回家,你都是欢喜得很,连油灯和蜡烛也不点的直跑。这回怎么不动弹了?”乔二奎问。
这下乔珍才知道原来这个盗墓贼爹要让她在前头拿着蜡烛照着路回家。可是坑爹的是,这一回又更新了程序啊,她对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又是毫不知情,不知道那些记忆到底藏到身体中哪个角落中去了。
“哦”了一声,乔珍依旧不动。鬼知道回去的路在哪里啊?她本想说,“爹,我不知道。”但那个“爹”字现在她根本叫不出口。
见到乔珍那傻傻的样子,乔二奎忽然有些心慌,往日自己的这个女儿很喜欢说话的。可自从刚才醒来后,只说了句莫名其妙让人心惊的话后到现在也没说过什么正经话。如今让她拿着蜡烛在前头照着路回家,她竟然迈不开步。看来她的脑子还是有些问题了。
“珍儿,给我。”乔二奎伸出一只大手去将那一个蜡烛头拿了过来,低头吹灭。再将地上脚边的铁锹拾起来扛在肩上。略站了站,眼睛适应黑暗后,借着天空中的一轮毛月亮,抬脚往乱坟地外走。刚走出去两步,转回头向着乔珍低声喊了句:“闺女,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