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自己是个熊孩子。所以我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由于下手太狠,嘴角已破裂出淡淡的血迹。
沈默这时已经看呆了,待反应过来替我擦了擦嘴角,有些凝重地让我别这样。
颜惜闻讯也急急忙忙赶来,跪在了我的身边,还是熟悉的造型,还是一样的场景。初歆啊初歆,却还是没有改进。
师父气得声音发颤:“我当初说过了,这锁钥是你师公的性命啊。你因为一时胡闹,竟然给了一个外人!看来我真的是给你宠坏了,我明悦慈门下怎能还容得你!”
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师父这是不要我了?我的眼泪簌簌而落:“师父,我知错了,你别不要歆儿。你别不要歆儿。”
颜惜连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初歆有她的原因。我们是一家人,您不要她了,她就没家了啊。师父,您消消气。”
“师父我知错了,你可以罚我跪师公的牌位,为师公守灵,我一点都不会偷懒。师父你养了这么多年,不能随意乱丢啊。”我跪着哭得一塌糊涂,沈默蹲在我身侧默默地把衣摆递给我擦眼泪。
山上吹着凉风,师父仍是一头冷汗。看的我心里愧疚。
颜惜直直地跪在师父面前,我紧紧地抱住师父的大腿。师父则是默默留着眼泪,别着头不看我们。
最后还是沈默打破了僵局,他让我到静坐堂去跪着反省自己,又派人送师父回房休息一下。颜惜看师父的面色不好,也匆匆跟着师父回房照顾。
我跪在静坐堂的厅里,四下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大字“静坐常思己过”。沈默在我身边拄着刀坐着,并无他言。
我哭了一会有点虚弱,心里还是怕怕的,草庐就是我的归属,我的根在那儿,现在要连根拔起,想想就好疼。不由得又哭了起来。
“衣服都透了,没东西擦了,所以不能哭了。”
我仍是跪着“啪嗒,啪嗒”掉眼泪。
沈默静了一会,问我:“你为何不说你是为了救叶珂亭才交出的锁钥,说不定,夫人还能理解你。”
我摇摇头:“为了谁,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被吴统骗了,何必还要牵扯他呢。”
沈默淡淡地说了一声:“你愿意替他抗,是你自己的选择。”说完扛着刀出去了。
我跪的双腿发麻,却仍然坚持着。我们要讲道理,认识到错了,怎么罚我都认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不是要吃完饭了?还是有好心人没有忘了这里还跪着一个我呢。
当这人走到我面前来,我才看清,是一位神采风流的中年男人。他虽鬓角有些不衬年龄的花白,但眉目间仍可见他当年的丰神俊逸。看着还有些眼熟。
明山人杰地灵,还有如此姿貌的帅气大叔。
他蹲在我的面前,慈爱地问道:“孩子。犯了什么错了?”
“弄丢了点东西,师父就不要我了。”
男人点点头,深有同感:“你师父有时候是挺狠心的。不过,这也有我的责任。”
大叔你也不是下凡普度众生的,我犯的错误,你不用往身上揽。
大叔笑笑介绍给我听:“子不教,父之过。你说是不是我也有没做好的地方。”
“您老人家随地占人家便宜,不好吧?”
男子哈哈一笑:“别误会,你师父视你们三人为女。我作为她的夫君,当然也把你们当做女儿。”
“你,你,你是沈明昭?”
“怎么?不像?你觉得沈明昭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沈明昭是个修罗脸,一言不合三头六臂,随即大开杀戒。
没想到我的形容让沈明昭笑的前仰后合:“丫头,你说的那是《山海经》里面的凶兽。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戾气很重,想要的靠一双手就要打下来。但年岁大了,方知自己想要的活法儿。”
“你想要的却不一定能得到。我师父很不待见你,毕竟,你当年太过分了。”
沈明昭点点头,有些疲惫:“是啊,大错铸成。没什么可期盼的。但是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她,我愿足以。锁钥,武功,令牌,都是虚的,人一辈子能带走些记忆就好,剩下的,皆是虚妄。再见明月儿,这些我已经看得透了。”
“大叔,那我想问你,你当年做下那些事儿,现在可有悔悟?要是没有,你就和我一起跪这儿吧。”
沈明昭直直地跪在我身旁:“孩子,你可知,我修缮这静坐堂的目的,就是想回忆起我当时欺师灭祖时的心态。但我对过去一无所知,那一天我彻底发了狂。但我却要为我的狂妄煎熬一生。”
说完他又笑了笑:“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我体内一直有未解之毒,这些年我一直用功力压制,现在却积毒难除,回天乏术。但我仍告诉明月儿她的药汤好用,这样至少能得到她的一些重视,虽是冷言冷语,也好。但我深知毒发之日不远,替我照顾好她。自行不懂事,对她有恨意,倒不如你们这些丫头可靠。”
沈明昭陪了我一会离开了,临走前告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看着他挺直的脊背,这么些年却没有被流言戳弯。这是一个坚毅的男人,孤独也萧索。师父的归来是他漫长生活中重现的阳光。
我心里突然很想看到他和师父白头偕老,我们的儿女可以承欢在他们的膝下。那样的家里一定很温暖。
我就在这样的憧憬之中缓缓睡去。
第二日清早,我被阳光叫醒。贴着大理石地面一夜却没有冰凉的感觉,低头一看,身下垫着一张皮垫,身上还披盖了一件薄被。
我捏着被角,感受这晨光的温暖。没有人喜欢孤独和被忽视,每个人都需要亲人,也需要家的温暖。所以我不要离开师父。
若有错,我承担。我自愿领罚到师公陵前反省三年,希望可以得到师父的宽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