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见孝瑾皇后素来淡泊温和的面容上也带了几分忧色:“韶华这次,还是有几分凶险的。”
明珠蹙眉问道:“是因着在水里时间太久么?”
孝瑾皇后颔首:“太医说,如今的情形,已经是因着的韶华平素习练骑射,身子健康,才能保住性命。若是再晚个一时三刻才救上来,便回天乏术了。不过如今也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还没有醒来?”明珠心下有些失望,却也更加担忧,“那可真是凶险。不知还可以探望么?”
孝瑾皇后轻叹道:“你惦记着韶华,去看看也好。只是今天怕是醒不过来了。”
明珠知道孝瑾皇后晚年最常承欢膝下的并不是玄亲王一脉的儿孙,而是睿帝的老来女永璋公主,并其两名侍读韶华郡君和楚丹姝。永璋公主是因为生母早逝,便由孝瑾皇后代为抚养,天裕四十六年已经出阁。楚丹姝是太子少保,大学士楚梓楠的孙女,虽然其父楚善之前一直外放,但毕竟楚家祖宅在京,永璋公主出阁之后,楚丹姝虽也不时入宫,却并不如父母皆在南方的韶华郡君一样一直住在昭阳殿在孝瑾皇后跟前承欢。
虽然之前韶华为了自身婚事很是忧虑惊惧,但在明珠看来,其实孝瑾皇后对韶华的情感并不逊于真正的亲孙女,此刻孝瑾皇后的忧色便是明证。
明珠本就只是来看看情况,当下宽慰了孝瑾皇后几句,便由白芷引着去韶华郡君的偏殿。
只见病榻上的少女双目紧闭,满脸通红,黛眉紧蹙,高烧昏睡之间还是极不安稳,不由自主的翻覆之间口唇微动,似乎在模糊不清地喃喃呼唤。
明珠心里一紧,问了旁边守着的太医几句,就又随着白芷退出了。
重回另一厢孝瑾皇后的暖阁,老人也很是疲倦,明珠不免重复宽慰,也劝皇后保重自身,便欲告退,却被孝瑾皇后叫住:“明珠,你且再坐坐。”看了一眼白芷,白芷立刻引着其余的宫人退出,自己则守在外头。
明珠心里大概知道皇后想问什么,便垂目等着。
果然,孝瑾皇后的声音低了低:“你与韶华交好,她的心事你知道吗?”
明珠斟酌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略知一二。”顿了顿,便回望孝瑾皇后,清晰应答:“她心仪之人,便是臣女的堂兄,明重山。”
孝瑾皇后轻轻蹙眉:“明重山?便是这次救她的羽林校尉?”
明珠恭敬颔首:“是,也是在去岁田猎大典剑会上,力压顾家二郎顾乘风的羽林郎。”
“田猎大典?”孝瑾皇后的思绪被引了引,不由想起那时与明珠的初相见,也慢慢想起那晚的秋狝剑会,点了点头,“是个武功不错的孩子。他是铸剑谷剑圣一脉的弟子?”
明珠不由赞道:“娘娘好记心,好眼力。听说三堂兄少年时便一直在外习武,也是去年才回京的,不过臣女还没得机会问过堂兄有关他的师承。”
孝瑾皇后想了想,又问:“那次田猎里,似乎韶华也出了事,是惊了马,也是你三堂兄出手相救的么?”
明珠暗道孝瑾皇后其实分明就是宝刀未老,看着淡泊不管事,其实心里什么事情都如明镜一般,当即恭谨应道:“那日九逸原惊马,我和长公子是去救了叶家二姑娘,韶华郡君那厢是四公子和三堂兄赶去支援,但最后谁出手救人,我也不知道。”
孝瑾皇后悠悠看了明珠一回,静了静才再问:“你三堂兄人品如何?”
明珠心里微微欣喜,措辞还是极为谨慎:“其人忠孝恭谨,性情沉稳内敛。行事不擅机巧,无谋臣之计。习武勤勉精深,有宗匠之气。”
孝瑾皇后又沉默了片时,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过几日再来看韶华。”
明珠起身一礼:“还望娘娘也保重凤体。”言罢行礼后退了两步,方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