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阵掌声起,云沁拍着手,冷声讥笑:“真动听!阿群,现在,你还想在我面前演戏吗?都演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觉得累吗?”
萧群咬牙吸气,突然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得到谅解了,在她心里,他的形象已经定位,他没办法为自己开脱,任何开脱的话,都是狡辩,都无法洗刷他的罪名。睍莼璩伤
他的身体突然冰冰冷,就像在极寒之地,掉进了冰窟窿,里面都是冰水,他已没顶,一路往下沉,她在岸边上看,冷冷的,不愿伸手再来拉她一把,任由他走向死亡之门。
“阿云,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别带进情绪……轹”
他想和她讲道理。
“好,那你把司大哥还给我,把囡囡的父亲还给我……那我们还有说话的余地……否则,你说,我如何能冷静的站在这里,听你为你自己的过去作辩护!”
她沉痛的喝断酢。
萧群张了张嘴,露出惊色,原来她已知道,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这么恨——
等等!
不对,不对!
他的脑海,忽闪过囡囡想认龙隽之作爹爹的情景:囡囡的父亲是萧缙,龙隽之生的像萧缙,龙隽之又神神秘秘的,这当中,有关系吗?
他没再多想,脱口便问:
“萧缙当真也死在地坛了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
十万缙军,轻易就投诚,这底下,难道没有文章吗?
这话,却如触了雷一般,令云沁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脸色骇然大变的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目光灼灼,满面震惊和不信:
“萧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无形当中,爆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原是他想烂在肚子里的事,会见光死,会令她更加的恨他。
“萧群,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萧缙是囡囡的父亲,要不然,我才提了一下,你怎么就马上问到萧缙?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她压着声音,叫着,激切的。
萧群紧紧闭上了嘴。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又该如何说,无论说与不说,他都是错的。
“说啊!”
她已赤红着眼,目不转睛的盯视着:“六年前,秦山关的屠村案,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和那些幕后人,又是什么关系?五年来,你小心翼翼的潜伏在我身边,图的又是什么?你不是说你有话要和我说么,怎么现在又不说了呢?”
两盏灯,一桌菜,他们在灯下在桌前,面对面,一个愤怒,怒火冲天,一个沉静,静如死水,一个激烈悲恨,一个惊乱沉痛,他们之间夹着解不开的重重猜忌。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说啊!”
“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萧群说,声音,沉甸甸的,千言万语,只能化成这么一句。
“萧群,你这是在避重就轻。”
她厉声叫破,提醒。
“我没有!
“你有!”
两个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高。
萧群抹了一脸,逼自己冷静,别和她争,跟她这么多年,她的情绪从来不曾像自己这样的激动过,他也是——
太激动,就谈不拢话,说出来的话,都是非理智的。
云沁给他的永远是温暖和笑脸,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争的面红耳赤,歇斯底里。
“好,如果你心里真是认定我阿群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的话,那也行……”
他拨掉她的手,自怀里掏出了一把银白的匕首,唰的一下,拔出,站起,将那亮着锋利寒光的利器塞进云沁怀里,他盯着,另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膛道:
“来替司大哥,替囡囡的父亲报仇吧!我不会反抗一下。”
他的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
“现在的我,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要是愿意,把我杀了,你就可以泄愤了,我也可以解脱了!来呀!往这里捅进来……”
他大声一喝,额头青筋横起,他把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膛刺,那么的倾尽全力,竟有以死明志之意。
云沁没留心,但觉自己的手傀儡似的往前一送,急忙想要收回,那利器一斜,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膀,他咬着牙,都没有哼一下,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云沁松了手,往后退,深深的喘着气,一呼一吸,头脑发热,手脚发软,她无力的倚靠到墙上,感觉脸湿了,原来是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昔日里,他们并肩作战,可生死可托,今日,死的死,活着的人,同室操戈,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群把身上匕首拔下来,扔在了地上,任由伤口里的血汩汩的流出来,静立当场,两个人相对无言。
他看着她眼泪落下来。
从来没有见过她落泪,她一直是坚强的,乐观的,阳光的,落泪的她,令他倍感心疼——
她的眼泪,为的是别人,她的悲与痛,源自于他,是他惹她伤心欲绝,他罪该万死。
但他又不能死,他若死了,谁来保护她和囡囡?
世道这么的黑暗,人心又是这么的叵测,他想留着命,替她们披荆斩棘,开一片天地,许她们一方安宁。
他靠着桌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道:
“六年前,我遇上你,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这个意外,让我觉得我活着还有那么一点意义。
“我对你,没有半点歹意。只因为是你给了我一点温暖,于是,我便有了想要再次尝试亲近于人的想法。靠近你,就是这么的自然而然。你就像一束阳光,不经意间,射到了我身上,令我情不自禁想要追逐,不想放。
“阿云,你给了我一个家,让我不至于到处流浪,叫我这不知道这混混噩噩活着为了什么的人,找到了一点乐趣。为你办事,带囡囡玩,整顿云中阁,努力让它强大,曾叫我无比快活。我一直渴望就这样生活下去。
“关于秦山关的屠村案,我不知半分底细,至于,萧缙是囡囡生父这件事……”
他低下了头,一咬牙,再抬头,点了点头,道:
“对……这事,我是知道,而且是故意隐而不报……这点你可以怨,可以恨……我对你怀了私心,我不愿意你们相认……因为,我喜欢你。”
是的,他喜欢她。
这种喜欢已经深藏了足足五年,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喜欢,不会有结果。他希望,下半辈子,能陪她走,纵然不能得偿所愿,至少他可以永远的追随,默默的在心里深爱。
他低笑,那么的悲切,从来不敢表白,一直默默守望,她是他生命里的启明灯呵,谁能想,最后竟是在这种仇视的情况来吐露心声,注定这份感情,会不得善终:
“阿云,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不想你和其他男人走很近。
“我曾犹豫,要不要和你说。我矛盾了很久。
“因为我清楚的明白:要是,我把这事告诉了你,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走的更近。
“所以,我自私了一次,把这个秘密深藏了起来。
“你过你的日子,他过他的日子,各有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也不错,不是吗?我们已经这样过了好几年了。没有他,你一样过的好。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的爱耍我,竟让我亲手将你送到了他身边去……”
这是他最最痛恨自己的地方。
有时,他会想,一年前,他若没有来西楚,如今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他们几个人,可以继续舒舒服服的过他们神仙一般的日子,赚钱的赚钱,闲着没事,寻几个案子破破,又或是带着囡囡和子渊遁居山林,做山野之人,写写字,练练功,唱唱歌,跳跳舞,过平淡的日子,享受那样一份惬意的宁静。
不不不,即便他不来,只怕最后,他们还是要被扯进那一团纷争里来的。
很多事,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
因为他们一直不是棋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沁闭了闭眼,问。
刚刚他说了,六年前的屠村案与他无关,那必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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