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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敢”两个字,他怎么听都觉得不舒坦,“因为我是侯爷,所以你才不敢轻视?若我不是呢?抛开你我的身份,只是普通的男女,你又会如何看待我?”
“这……”芳落紧张抬眸,但见他正认真的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眉宇间隐着一丝忧虑,似乎担心她说出什么令他失望之言。思量片刻,她才正色回道:
“你的腿受伤,也是因为保家卫国,你是我们大清的英雄,我又怎会因为你的腿而嫌弃你?更何况,你这腿也恢复得差不离,走路时并不明显,平日里我也没盯着您的腿看,只是看……”话道一半,芳落才察觉自己说得有些多,赶忙止住!
保宁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且对她接下来的话更好奇,微俯身,凑过去问了句,“看哪里?”
总不能说看脸罢?那样多羞人啊!尴尬的芳落忙改口道:“看马车。”
“哦?”分明是敷衍,“马车有什么好看的?比我好看?”
“啊?”芳落微怔,未料他竟会这么说,越发无话可接,想起自己的目的,转身继续往前,“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摘果子!”
“我来帮你。”保宁笑跟上着她,与她一道采摘果子,回来清洗之后,与大伙儿分享。
傅恒见状,猜了个大概,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哎?如何?说清楚了?”
笑望着瑜真身边的芳落,保宁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算是罢!”
他是明白了,傅恒却糊涂了,“怎么叫算是?还不确定?”
“感情又不是买卖,一锤子定价,我是表明了,但人姑娘家的害羞啊,她不肯说出心意,我也没法子,总不能逼得太紧,万一她反感了呢?”
“那倒也是,顺其自然罢,”傅恒拍肩与他鼓劲儿,“来日方长,你们慢慢培养感情,看好你!”
“就怕感情培养出来了,到时候九夫人不舍得放人呢?”这也是个问题,保宁先探探口风,毕竟芳落与她主子感情甚笃,有些主子不许贴身丫鬟嫁人,芳落若是忠心耿耿,不肯离开,怕也是为难。
能耐心的等她回复,与她论感情,想来保宁是诚心以待,傅恒想着,芳落若能遇见真心待她之人,瑜真也应该能放心的将她交付罢!
“你且放心,她们虽然情同姐妹,但瑜真不是自私自利之人,若然你真有那个意思讨人,只要芳落点头,她必然应允。”
有这话,保宁心中也算有谱儿,虽然喜欢,但这出游一趟,半路上要人,终归不好,太不正式,会委屈了姑娘家,他便想着,等事情办妥,回京之后,再正式将她纳入府中,给一个名分。
未表明时,她心中忐忑,表明后,芳落也无法真正安心。
瑜真心头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既替她高兴,又怕她某日走后,自己无法适应,两人一直相伴,大约也有八九年了,几乎形影不离,情谊堪比姐妹,
“虽然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真当你遇见心仪之人时,我又舍不得呢!”
“奴婢也没说要走啊,夫人且放宽心!”
她是没说,但若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是应该的,“早晚的事,你等着看罢,回京之后,保宁必然有所行动。”
“夫人,你可别这么说,越说我越乱。”
本以为她只是出于姑娘家的羞涩,可当瑜真瞧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时,这才察觉似乎没那么简单,于是拉她坐下,问她有什么心事。
回想自个儿的境况,她可谓是芳心已动勇气缺,
“原本奴婢是想着,日后若有机会,也不攀附权贵,能嫁个老老实实的男人,夫妻俩过着小日子就好,我娘的事,夫人您也晓得,她从前是婢女,后被主子看中,夺了清白,但那主子没良心,又是个畏妻的,连给她个妾的名分都不敢,
我娘稀里糊涂生下我,那人也不敢认,最后将我送人,送给了那拉府的一位厨娘,而我又跟着做了婢女,承蒙夫人赏识,后来一直留在您身边伺候,
我娘每每见我,都觉得愧对于我,嘱咐我洁身自好,千万莫步她的后尘,宁可嫁个小户人家做妻,也莫入高门做妾,被主子玩弄,而后厌弃,孤苦一辈子。”
此事瑜真多少知情,也明白她此刻的彷徨,可纵然天暗下来,前路迷茫,也总有星光,
“芳落,每个人都曾有自己的预想,规划将来的人生,但人生总有意外,保宁就是你的意外,生在尘间,谁都无法免俗的会被意乱打乱,譬如傅恒,他也是我的意外,
躲不开的,只有勇敢面对,你才能晓得,前面的那个人,究竟是惊悚还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