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小半月后,曹丕等子至邺,曹操遂将他们全都“托付”给了袁绍,向袁绍辞别,自还太原。
辞别之际,曹操从表面上看来,似是对袁绍毫无芥蒂,反而情深意切地与袁绍说道:“本初,我还是那句话,现下要想抗衡贞之,咱们非得尽快的把冀州、幽州、并州连成一块儿才成!我回到太原后,并州这边,你尽可放心,我必会竭尽全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并州收为你用,同时,我会联系韩遂、马腾等关中各军,争取与他们结成同盟;而至於幽州这边,部队、物资的调集基本已经完成,想来很快你就能展开对公孙瓒的最后之总攻了,有淳於琼为将,监军、公则等为你辅佐,公孙瓒定然可破,幽州必然可得,我在太原等你的好消息!”
在曹操等曹丕等到邺县的这小半个月时间里,袁绍没有闲着,放弃了南下攻洛阳的计划以后,他全力以赴,继续调兵、调民夫、调辎重北上易县周边,同时命令淳於琼把公孙瓒在易县附近的据点悉数拔除,如曹操所说,总攻公孙瓒的此战,现已万事俱备,很快就能展开进攻了。
辞别袁绍出来,曹操又去找张邈,向张邈告别。
张邈、张超兄弟被袁绍搞到邺县后,袁绍虽然对他两人日常的生活上照顾的很周到,给他两人的待遇很不错,但却很少见他俩。沮授、郭图等知道袁绍早在讨董时,就曾想杀张邈,因此也更不会来拜访张邈兄弟。张邈、张超两人现在差不多是整天都待在家里,往往十天半月不出一次门,尽管袁绍不是囚禁他俩,实际上则形同囚禁。
兄弟两人皆是神色憔悴,尤其张邈,他五十多岁了,已是个老人,沉重的精神压力下,头发成把地掉,原本花白的须发也渐渐黑发越来越少,快成皓白了。
曹操这次来邺,刚到邺县时,与张邈见上了那一面,算起来,离那次见面才只过了不到一个月,而今日堂上一见,却是吃惊地发现张邈又苍老了不少,——发髻都快扎不住了。
见礼罢了,扶着颤巍巍的张邈坐到席上,曹操安慰他,说道:“张公!我上次来时,不是已经劝过你了么?既来之,则安之!以往的那些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每天吃好饭,睡好觉,适当的活动下,可千万得把你的身子骨照料好啊!”
“孟德!我现下是茶不思、饭不想,夜夜难眠。活动下?就这么个院子,我去哪里活动?每日既无访客,偶有出门之时,后边还又跟着袁本初的兵士,个个虎视眈眈。孟德!这种日子,你没过过,你不知其中之苦也!”张邈苦笑着说道。
曹操笑道:“张公,你什么风浪没见过?比起昔年党锢时的危险,这些算什么?若是嫌在邺县太闷,张公,等我回到太原,我会选择何时的时机给本初去书,请本初把公送到太原,我带着公便在我太原游山玩水,散散心!”
张邈嘿然,过了会儿,说道:“本初若会答应,就不是他袁本初了!”顿了下,又道,“孟德,这过往之事,我是早就不想了,如今回想前事,恍如一梦矣,你知我现唯一懊恼的是什么么?”
曹操问道:“是什么?”
张邈慨叹说道:“我现下唯一懊恼的是,当年讨董之时,我与各部诸侯,无不拥兵过万,合十余万众,而却整日在酸枣置酒高会而已,未有与你同讨董贼!若是那时,我听了你的劝言,督促各路兵马皆出精卒,从你一起去打董贼,则董贼说不定就会为我等所败。洛阳又怎会被董贼烧毁,天子有怎会被董贼胁至长安?我又怎会有今日!孟德,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当年讨董,袁绍的盟主,张邈凭其德望,等同是副盟主,加上袁术所部,三路大军,分驻河内、酸枣、南阳,如果那时他们齐心合力,三路共进,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多万的兵马,配合荀贞、孙策、曹操这三个能打的,董卓虽强、凉州兵的将士虽骁悍,但的确也是有击败董卓的可能的,却只是各路诸侯都是各存私心,压根没有一个真的想讨伐董卓,——包括张邈,他那会儿又何尝不是这样?也是想的更多的是他的个人得失、个人利益,而不是尽忠汉室,勤王讨贼。以致如今,十余路诸侯泰半皆已身死,张邈也落个眼下形同囚犯的处境。
曹操听了张邈这话,不禁心中感叹,想道:“所谓名士,多浮华谋私而已,要论对汉室之赤心,本初、张公诸士,何能及我!当时若张公等肯尽出兵,助我讨董,亦哪里会有而今?”
这样想着,看到张邈此时苍老、愁苦的样子,曹操却也不忍心再就此责怪他,遂便抚须笑道:“张公,你说悔之晚矣,我并不赞同。”
张邈说道:“孟德,此话怎讲?”
曹操说道:“古人云,亡羊补牢,犹为晚也。今我等处境虽稍不利,可天下的局面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且等我等尽据冀、并、幽三州之后,举此海内之西北,以迎贞之之东南,贞之虽有朝廷在手,而我军居高临下,却有地势之利,并东南之兵不如我强,胜负犹难言也。”
海内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居高临下”四字用在此处,一点没错。
这些都是袁绍、曹操的事儿了,就算能够实现,和张邈又有什么关系?
曹操从张邈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想法,接着笑与张邈说道:“张公,公德高望重,为海内群士敬仰,而且公在朝中多故旧也,朝中诸多的公卿重臣,皆公之旧友,公现今帐下虽无兵马,然以我看来,公之德望却是足胜过千军万马!我料之,待至我等与车骑对峙於大河两岸之际,为争士心、朝意,本初那时候,对公必然会多加依仗,而公今日所处之境,自也就风吹云散。张公!不要再愁闷了,你听我的,你你大展手脚的日子在后头呢!”
张邈叹了口气,说道:“孟德,我现在是不仅不想过往,对将来,我也是根本不再去想了。”
受些挫折,算得什么?曹操不能理解张邈为何会这等的垂头丧气。
见张邈态度这般,曹操也就不再这方面多说,换了个话题,提出了个他两人都认识的人,笑道道:“张公,你可知道,陈宫现在哪里么?”
“公台?不知。”
张邈因极少会见宾客之故,消息而下是相当闭塞,故连陈宫已去扬州这个消息都未听闻。
曹操向张邈提起陈宫之时,同一时间的扬州丹阳郡,陈宫也正在向刘繇说曹操,或准确说,是说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