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虽已知罪,且是从逆,然臣斗胆愚见,其罪犹不可赦也,该当如何处置,请陛下降旨。”
刘协看到鲜,血顺着张绣的额头流下,却是刚才磕头的时候,他把头给磕破了,然想及这些年承受的屈辱,对张绣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脱口就要说“斩了”,蓦然想及,是不是先征求一下荀贞的意见?因便将话忍住,问荀贞,说道:“卿以为,朕亦当如何处置他?”
荀贞说道:“张济现在李、郭的贼军中,臣愚以为,若是张绣能够说动张济改过自新,自拔归来,相助王师尽歼李、郭余部,将李、郭二贼生擒之,献与陛下,则其罪或可轻惩。”
这倒也是,刘协最恨的,毕竟是李傕、郭汜,一个张绣杀不杀的,亦无所谓,若他真能帮助荀贞把李傕、郭汜擒来,那他饶他一命不死也不是不行。
刘协从谏如流,遂就说道:“好,就按将军此议!”
张绣得活一命,惶惧略去,拜谢圣恩不已。
孙策和郎官们把张绣押出去,接着,将带来的另外几个重要俘虏一一押进帐中。
这几个俘虏,要么是李傕的子侄,要么是郭汜的子侄,或者是他两人军中的重要将领,却都没有张绣的好运气,没有荀贞替他们说话,刘协下旨,将他们尽数推出斩首。
一段献俘的插曲过去,刘协将刚才的话题重提,说道:“孙策助战、获俘之功,朕会诏令公卿商议;将军所部将士之功,只待将军报功的奏章上到,不日也都会一一有封赏赐下。将军,还是朕的那句话,当前非常之际,将军就勿要再辞朝廷对将军的酬拜了。”
荀贞说道:“回陛下的话,在擒获李傕、郭汜献给陛下,以竟全功之前,臣实不敢受!”撩起衣袍,又再一次下拜,慨然说道,“臣思欲明后日即亲率兵追击李傕、郭汜,敢乞陛下恩准!”
荀贞坚决不受,刘协亦无办法,只好先把此事放下。
但对荀贞亲自率兵出发,追击李傕、郭汜的请求,刘协尽管年岁还不大,几年磨难下来,早非昔日那个锦衣玉食的少年皇子,已知炎凉险恶,非不通人情世故,却也知不能马上同意。
荀贞行了千余里地,先后打了弘农、鸿门亭两场战役,月余间,不得片刻休息,如今方到长安,怎能他一请求继续上战场,就立即同意?太没有人情味。
因此,他按住内心中急切地想要早日擒杀李傕、郭汜的希望,说道:“将军方经鏖战,才到长安,朕正要与将军多叙,追贼诸务,将军付与别将可也。”
君臣对答,一番谈话,直说到中午,刘协赐宴。宴罢,荀贞拜辞出营。
荀贞出营以后,刘协回到自己住帐,负手帐内踱步,时而举首,时而低头,寻思了好久,令从侍召钟繇、丁冲等来见。
等钟繇等人来到时,刘协已经回到席上坐下。
刘协开门见山,问他们,说道:“镇东一再推辞封赏,朕闻其话语,似非是违心之言,卿等等对此怎么看?”
丁冲说道:“受高官厚爵必先辞让,此汉家故事。荀贞辞不受,或便是因此。”
刘协摇了摇头,说道:“不然,朕看他不像是因为此缘故。”
丁冲问道:“臣冒昧敢问陛下,若非因此,那以陛下观之,是何故也?”
刘协说道:“朕就是不明白,所以才召卿等前来一问。”问钟繇,说道,“卿与贞故交,想必了解其人,可知缘由?”
钟繇说道:“陛下,臣与荀贞已经多年未见,今日与贞相见,也没怎么说话,他为何推辞不受,臣亦不知也。不过今日宴罢,臣等送贞出营时,他问臣了一句话。”
刘协问道:“问你什么?”
钟繇说道:“陛下,他问臣,陛下是否已召曹操、王邑入朝觐见。”
正如荀贞犯疑丁冲为何频频目注於他一样,听了钟繇这话,丁冲也不禁纳闷,荀贞为何会向钟繇发出此问?只是丁冲城府颇深,外表观之,依然躬身揖立,目不斜视,无有异状。
朝廷已经向曹操下诏,召他入朝觐见刘协,曹操这会儿应该是刚刚接到圣旨。
刘协想了一想,说道:“镇东不肯接受封拜,应是与此问无干。朕闻之,他与曹操亦旧识也,或许是想见曹操了。”
钟繇答道:“是,陛下,也许如此。”
刘协左思右想,不得端倪,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迟疑了下,说道:“钟卿,你说镇东不肯受拜,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满意朝廷给他的这个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