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蔓荷很紧张,她叠在腿上的手紧紧捏错,捂着掌心里被她想办法磨尖锐的玉片。
她眼见这个男人板着面孔走近了,走近到跟前,低头注视她片刻,就着手解自己腰带,她心想的是在他宽衣之后,就用玉片抵住他毫无遮掩的脖颈,一招制敌。
“你来解。”
他突然松开手,转而撩起她的手腕,把她的小手放在腰带上。
姬蔓荷没想到这一出,捏着玉片的手掌根本不敢打开,很快被他一巴掌拍疼,玉片尖锐的刺生生扎进了她的皮肉里。
“你还以为这一招对我有用吗?”韶正仪哼笑着,满是讽刺的语气像无数个巴掌把她的脸拍得啪啪响。
她的视线僵在某处,眼眶里闪出泪花,开始滴血的手掌还是维持着原来握拳的姿势,任由钻心的痛一阵阵袭到她心头。
“我,”她呢喃着闭上眼,眼泪如珠掉落到颊上,很快汇流成河,“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是我的仇人。”
他认真听了,认真地反驳她:“当初你从我手中夺走蓝石之钥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报应。”
姬蔓荷无法诉说心里的痛,她微喘气,张口许久才能讲点心事,“孩子,父亲,你。这一切来得突然又走得突然,我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老天爷要给我这些然后很快又收走了他们。”
她睁开泪眼,望向近在面前却遥远如同身处彼岸的韶正仪,流着泪无力地苦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讲给他听:“你曾经说过我们可以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草原上,可是现在办不到了,巴图提赞,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安的神情愈渐显露,但仍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姬蔓荷背对他站好,苍白的双手打开覆在身上的白纱,卸去纱布后的那道刀口依旧没有痊愈的迹象,反而在这一天的动荡里更加肆意地化脓流血。
韶正仪看到它并不惊讶,只是假装平静地回应:“那又如何?”
“刀伤导致我滑胎,滑胎之后再也没有怀上的可能,可是这道伤口,又有谁的功劳在?”她打开流血的手掌,硬是将扎进肉里的玉片拔出来,藏到另一个掌心里,悄悄挪到脖颈边上。
他不说话,低低地笑,嘲笑她:“你以为我还在意你吗?”
“在不在意都不要紧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姬蔓荷这个可笑的女人存在。”她诀别,手中玉片又扎破了她脖颈上的经脉,立时热腾的血液狂涌不止。
只是还没深扎进皮肉里,韶正仪手刀落下就把她打晕了过去。
她身上的血和污泥都被处理干净,现时静静躺在他的卧榻里,两头放着消暑的冰块,还有丫鬟拿扇子一刻不停地为她轻扇凉风。
韶正仪坐在桌边过目管家报来的账目,低低地问着:“三爷你看,这喜事还缺什么?”
他认真览过两遍,挥挥手回道:“全了。”
管家闻言就要收拾好东西离开,但是韶正仪忽然想起还有件事他没弄明白,便嘱咐起:“你去鹿儿庄打听一下,当天被萨沁扣押住的另一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