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兆勇张张嘴,犹豫着止声,默站良久,听锦墨呼吸渐渐平稳,才放下心,替他盖上被子后,亦回隔壁床上躺下。
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目养神静听动静,一夜,锦墨连翻身都不曾。
翌日,殷兆勇早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锦墨,掀开布帘,不由呆住。
锦墨仍旧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甚至昨夜躺倒的姿势都未变过,被子盖在身上,褶皱依旧——只,头发尽银色,一支乌木长簪结于发顶,黑与白泾渭分明,尤显触目惊心。
殷兆勇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木怔怔走到床边,伸手,拔下锦墨头顶的乌木发簪。
锦墨感觉动静,侧了侧身,满头银发随之扑散开来,根根从头白到底,竟是一夜之间心血耗空,三千银丝结成密密麻麻纠结不开的网,将他自己缠绕其中,终是作茧自缚。
殷兆勇心下大恸:“陛下,你这是何苦?!”
锦墨慢慢的睁开眼,兀自不解:“师弟,你……”一偏脸,映满目仓笼,抬手捻几缕银发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有什么……我便是白了头,离儿亦不会在乎罢,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殷兆勇哭的说不出话来。
锦墨再未走出温香殿一步。
院子里一棵梧桐在寒风中瑟瑟,那仅有的几片枯黄叶子怕也是留不住了,锦墨一日日对窗独坐,似等待着什么。
一天天过去,锦墨脸上鞭伤颜色越来越淡,但是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追问殷兆勇:“今日好点没有?离儿能认出我罢?”
他几乎不说话,夜里天一黑便睡下,听到远处有丝竹乐声,亦不会执拗的跑出去寻找是否有莫离在。
殷兆勇空自担心也无用,不管说什么,锦墨全然不理会,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进不去。
新年除夕,是乾安帝驾崩的第三年,宫中没有燃放烟花爆竹,无声无息的过去。
大年初一,天不亮,殷兆勇就被隔壁的动静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