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姑息养奸的缘由,这其中或许有着我意想不到的隐情,也或许你只是不希望我的日子过得太安逸,因为那样你会少了很多乐趣……和成就感……你在心里是想折磨我的……”
申屠玥“哼”了一声,同样冷下声,“如果你这样想的话,只能证明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实在不值得我挖空心思与你为敌……我要去上早朝了……你不该毁了我一天的心情。”
扫了碧玉一眼,便要朝房外走。
“等等。”
申屠玥停了停。
“让我帮你佩戴上这枚玉佩。”碧玉拿了双鱼佩,动作又慢又柔,绕在申屠玥腰间的玉带钩上。
他轻轻搂了一下她,松开双手,淡淡说:“这枚双鱼青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虽然不是留给我,可是总算让我有了念想……我一面珍视它,一面又憎恨它……其实还不如真丢了好。”
正如碧玉所预想,申屠玥上朝后不久,樊妃便召见了她。
两人再度见面,却是在另一种处境下,以另一种身份。
樊妃的面部轮廓生得柔和,脾性也极好,见了碧玉,并不把她往那些伤心事中引,眼梢中尽是温和的颜色,“碧玉,好久不曾与你叙叙,今日着实机会难得。”
碧玉态度恭谦,“王妃差遣就是。”
樊妃拉她入座,“怎么变得这样生分?你我有缘,不必拘谨,反而应当同舟同济。”
碧玉疑惑了一下,“同舟同济?王妃这话从何说起?”
樊妃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殿下身边总有人想着兴风作浪,这府上并不平静……现在又有人想拿殿下随身的双鱼玉佩借题发挥……”
“双鱼玉佩?”碧玉装出一脸懵懂的样子,“那是何物?”
“你在殿下身边,难道从未见过?”樊妃觉得惊讶。
“我是个粗心的人,再说平日并不敢直视殿下,大概是忽略掉了……”
“可这府上细心的人实在太多。”樊妃另有所指,徐徐而说:“那是一枚青玉佩,呈双鱼态,活灵活现,精致无比。”
“殿下的随身物件,想来也不能马虎,只是我见识浅陋,怕是见到了好东西,也分辨不出。”
樊妃察觉到她话里藏着玄机,“你可知道这青玉佩的来历?”
碧玉摇头说不知。
“那是殿下的母亲当年与鲜卑部落中一名男子的定情之物,后来她为了成就更高的理想,换了身份,入了宫,而这名鲜卑男子不久之后便战死疆场……”
碧玉竟微微一笑,像是丝毫不觉心伤,“如同王妃一般描述的玉佩,我房中就有一块……只是不知它上面是否凝聚了同样凄美动人的故事……我不知它的由来,更不敢冒然将其据为己有。”
樊妃急着说:“碧玉,你可千万别大意。我见你说得轻松,想必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我不妨实话实话,今早有人来我面前告你的恶状,说你偷拿了殿下的随身玉佩,人证物证俱在,请我务必严惩……我心中觉得蹊跷万分,便假托殿下不在府中,此事需要延迟……这也正是我唤你前来的原因……”
“王妃,您怎就选择了信我?”碧玉不紧不慢地问,“我多少是碍着您的眼的。”
“你我虽交情不深,可是我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需要这样做……而且你留在殿下身边,图的不是安乐,不是荣华……我自然不会介意……”樊妃说得很坦诚。
碧玉自嘲说:“王妃就不怕高看了我?我和别的攀龙附凤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碧玉,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多提,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搏击,自始至终,我们是无能为力的,或者连旁观者都不算……熬到今日本是不易,你又何必自轻自贱……很多事情,即使你不说,我仍旧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说开去……”
碧玉在心上轻叹了一声,缓缓一笑,“王妃,您能告诉我,殿下为何如此袒护湘亭吗?”
樊妃没料到碧玉会有此一问,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是府上众人讳莫如深的话题,也是殿下最怕被人提及的忌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难道真要对她听之任之?我来这府上的日子尚短,却已深深体会到了她的厉害,我想着,我绝不是她第一个针对的人,也断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樊妃无可奈何地说:“不管你是听来的,还是自己分析得来的……为了殿下,也为了你自己,还是多加忍耐的好。”
“连王妃您也在忍耐着吗?”碧玉突发其问。
樊妃默不出声,想是被碧玉问到了心上。
“连殿下和王妃都要一忍再忍的人和事,我又能多说什么呢?只是,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因此而遭受伤害……更不会任人宰割……”话里渗出坚决的狠意。
“碧玉,你比我想得更加固执。我甚至有些担心了,担心殿下把你留在近旁……”
“您担心我会报复?”碧玉笑容澄澈,语气却让人捉摸不定,“我当然会报复,可是也得听从天意,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情是我首先要报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