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园也罢,就没有正常运营。再则他们都是自由身,愿意跟着我原是信任我,我要是逼他们给你,就像是背上了辜负他们的自责心。”她顿了一下,又半是玩笑地道:“若是你能挖他们去卫州帮你做生意上的管事,我自不拦着。”
第304章七公主的梦
谁不知道温彩待手底下的管事好,不仅有月例可拿,还能领分红,那些得力的管事,不比中型店铺的东家差。虽说是帮人,却不比自家开中型铺子拿的少,人家为何要换地儿。
七公主笑了一下,“我原是不想开这口的,可这……”她眸里蓄着满满的温柔,望向那边的孙建华,目光相遇,孙建华冲她点了点头。
温彩道:“这不是你的意思,是孙建华的意思?上次你与我讨种植能人是这样。华华,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
她原不会拒绝七公主,可是耳畔响起了慕容恒的声音“孙家绝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等甘落人后,倘若我没猜错,孙家心藏狼子野心,孙建华也绝非池中之物。”
前世之时,温彩听到的是七公主与孙建华过得很幸福。可是,那一年七公主回京探亲,却似突然苍老了几岁,尤其是听到十公主被冷家欺负之事时,提着剑追到了冷府,要杀了十驸马,吓得冷家上下连连说话,并对她保证会善待小十。
温彩一直与七公主交好,是认为七公主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现在回想起来,七公主与孙建华过得真如传言中的幸福快乐么?孙建华真是因为喜欢七公主而娶她的么?
一连串的疑惑涌上心头。
温彩长吁了一口气,“华华,你是知道的,百货行、畅园是雍王府和太子宫共同所有,你且去问问太子,看他能应否?若是他能应,我可以接受你的人进来学习五年。”
“五年?”七公主面露惊色。
温彩
云淡风轻:“你可知道,我凑备百货行用了多久,我培养人才又用多少年,物色的这些管事又花了多少心血,才能让他们为我所用?华华,你会把费尽心血培养的人才赠送旁人么?你会因自己的人才离开,而导致自己无法正常经营么?”
七公主垂眸,设身处地思量,温彩把给十公主预备的人才无条件送给她,甚至没收她一文银子,这已经天大的交情,现在她又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对不起,彩彩,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温彩勾唇笑道:“华华,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希望我们的友谊如溪水长流,不泛滥,不枯竭,若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这友谊很难维持。”
七公主明白温彩的意思,若她总是提这样、那样的要求,必要的时候,或许会逼得温彩了断她们之间的友谊,这一点,她是不愿意看到的。既然是朋友,就该了解朋友,就该为朋友所思所忧,而不是不顾朋友的难处。
这一次,她许是触及到温彩的底线了。
做人都是有自己的原则,温彩第一次难拒,却不可能在她提出第二次、第三次时还不拒绝。
“彩彩,我明白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温彩含笑,这次却是冲着孙建华的,她越来越觉得孙建华这个人不会是个简单的读书人,他的眸子时藏着犀厉、算计。
七公主抛下烦心事,只与温彩叙旧,想着她们就要分离,七公主去卫州,温彩随慕容恒去肃州,两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李洛玉正笑盈盈地移身到太子宫的案前,与周良娣低声交谈起来。
七公主道:“近来李洛玉是太子宫的常客,有两天还宿在了太子宫。”
温彩惊愕。
七公主缓缓道来:“周良娣有孕,正在保胎,太子皇兄碰不得,怕是已与太子皇兄给好上了。”
“我来了!”十公主惊呼一声,推开七公主,一下坐在两人中间,含笑打量着宫宴上的众人。
七公主在她胳膊上揉搓一把,“安安又长肉了,再这样胖下去,小心长成一个小胖子。”
十公主“哼”了一声,扮着鬼脸,“父皇说,我若长得胖些就更好看了。母妃也说我太瘦了。”
看着面前单纯又快乐的十公主,温彩心下欢喜,宠溺地道:“皇后娘娘因张罗华华大婚给累着了,小十近来在忙什么?”
十公主扬着头,很认真地道:“母妃最爱偷懒了,父皇明明说让她帮忙打理六宫事务,可她全推给我了……”
秦荣妃不管,让十公主打理,老天,这又是什么事?
皇帝的心思让人捉磨不透,秦荣妃再不喜这些事,也不能推给一个十几岁的公主吧?
十公主苦着一张脸,“我与瑾嫔娘娘处得不错,这次宫宴就是她与我一起张罗的,皇嫂、七姐,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七公主张着嘴儿,她在宫中十多年,虽也学好些东西,可从来没张罗过宫宴,这个秦荣妃,还真如母后所言“秦荣妃不爱权势,孤芳自赏,遗世独立,年轻时候,你父皇就曾一度被她给迷住。她未嫁给你父皇时,曾放出话说:不嫁皇家,宁为村野妇……”果真是不爱权势的,否则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宫宴交给十公主去折腾。
十公主才十几岁,哪里办过宫宴。
秦荣妃半点也不担心,这一场中秋宫宴被十公主给办砸了。
说是秦荣妃代理六宫,怕真正代理的人是十公主了。
温彩却觉得这是件好事,前世的十公主别说办宫宴这样的大事,便是旁的小事在宫中也没主理过,十公主因在冷宫长大,原就胆小怕事,秦荣妃虽不慕权势,未必没有磨练十公主的意思,秦荣妃固执地不管事,十公主又是个心性善良、孝顺的,担心秦荣妃获罪,少不得要代母妃打理后/宫。
当初,皇帝让秦荣妃代理后宫,也没指协理的嫔妃,周惠妃知晓秦荣妃的性子,曾在几日前自请协理秦荣妃,却被皇帝给拒了“惠妃若是闲得慌,把顺郡王的儿女接入宫相陪。朕既然让荣妃代理后/宫,便是相信她。”回头,皇帝去凤仪宫,又对皇后道:“诗儿,朕这次罚你着实不得已。朕宁可把六宫交给秦荣妃,也不愿交给周惠妃,若是交给周惠妃,他日你重新掌理六宫,其间怕有不少麻烦。你推荐几个可用之人协理秦荣妃吧!”
皇后心里感动,皇帝是怕她将来接掌之时被人使绊子。她是真心宁愿秦荣妃打理,也不愿让周惠妃抓了打理之权。若真换成周惠妃,怕是不出半月,六宫各处的管事嬷嬷、太监就得变成周惠妃的心腹。
这,也是皇后不愿看到的。
秦荣妃名为打理六宫,可她是个不爱权势的,时间也证明了秦荣妃确实是如此,她挂了个名头,竟让十几岁的十公主代为打理六宫。十公主哪里会,还不是让皇后信任的嫔妃襄助打理。
然,皇后不知道,秦荣妃也曾是秦家嫡女,只要秦荣妃愿意,秦荣妃是能把六宫打理好的,但秦荣妃更想磨练
十公主。
十公主近来虽然很忙,可她过得很充实,也在打理六宫中学会了不少。此刻,她四下一扫,没发现这次宫宴与以往有什么不同,瞧上去,和皇后张罗、打理的也差不多。
十公主满是委屈地道:“皇嫂,唉……皇兄说,我得替母妃打理起来,父皇原就不大喜欢母妃,原最喜欢皇后娘娘,而今又喜欢那些年轻美貌的,要是因为没能打理好六宫惹得父皇罚了母妃……”
七公主听着这话,难道这就是母亲太能干,反而子女懒散。
十公主因摊上个不问世事的母亲,被逼着帮衬打理六宫。她实在不理解秦荣妃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希望手中有权有势,偏有对此不感兴趣的,就算皇帝让她打理了,她也不管,只交给自己的女儿打理。
就这样的女子,父皇会喜欢才怪。
虽然宫宴已经开始,可十公主还是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生怕有哪里没布置好的。若是皇帝要罚秦荣妃,秦荣妃没娘族依仗,又在朝中没人帮衬,可比不得皇后、周惠妃,做错了事,皇帝做做样子,处罚一下又重新复宠获势,但他们是不同的。这也是十公主此刻依旧提心吊胆,生怕哪里没安排到的缘故。
她若没打理好,别人不怪她,但一定会怪秦荣妃。因为皇帝口谕,是让秦荣妃代理六宫的。十公主亦不知道,在她打理这一切的时候,秦荣妃也在暗中关注着,只不过秦荣妃行事隐秘,没让十公主知道,甚至连皇后、周惠妃都没人察觉出来。
七公主摇了摇头,满是同情地看着十公主。还是自己在宫里时过得快活,无忧无虑,什么事都可以不管,哪像七公主,还要打理这么盛大的宫宴。
“十公主,瑾嫔娘娘问,歌舞节目就定之前的么?刚才乐坊掌事递话来,说跳霓裳舞的舞伎脚扭了……”
十公主倏然起身,“皇嫂、七皇姐,我去去就来。”
七公主又与温彩说了一阵话,方退回到她自己的席位上。
慕容恒看着温彩神色里的担忧,伸手握住她的纤手,“别担心,有瑾嫔、香贵人襄助小十……”
温彩低声道:“不出岔子还罢,若是出了岔子,怕是宫里人就要笑话母妃与小十了。”她着实不明白,秦荣妃怎的就甩手不管,竟任由十公主出来打理六宫事务,中秋宫宴,除了皇子公主,还有瑞王等几个当朝重臣、权臣携家眷参加。
出了差迟,别人只会说秦荣妃打理得不好。
慕容恒低声笑道:“不会连你也以为小十打理不好吧?”
这可是偌大的后/宫,别说是小十,便是秦荣妃也未必能打理处处到位。
慕容恒继续道:“这是母妃刻意要磨练小十,母妃说小十的性子太过绵软了。但贵在小十重情孝顺,她想保母妃无佯,就必须学会强势。说来连我也没想到,前几日有宫中嫔妃不服小十,小十一怒之下竟罚了她们二十宫杖……”
温彩吃惊不已,“小十罚嫔妃了?”
就十公主那柔软跟棉花似的性子,居然会打罚嫔妃,也难怪温彩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慕容恒附在她耳边,心下欢喜,温彩能替秦荣妃、十公主担心,说明是真的拿她们当亲人,低低地道:“过上半年,怕是小十更会学得坚强、勇敢,这是母妃和我都乐意看到的。”
堂堂一国公主,可以骄纵,可以狂妄,却唯独不能失了皇家的气势。
温彩虽意外,可眸里的忧色未减。
慕容恒道:“这件事,父皇也是知道的,既然父皇没应周惠妃协理六宫之权,想来他也是赞同母妃如此做的。”
明知道秦荣妃不愿意打理六宫,还硬是把这权力给了秦荣妃,而十公主为了保住秦荣妃和自己在宫中平安,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与皇后举荐的瑾嫔、香贵人一道打理六宫。这背后,有皇后的影子,想来也出不了大事。而对瑾嫔、香贵人来说,这是让她们露脸的机会,虽然她们的位份不高,但若打理好了,看入了皇帝的眼,许随时就升了位分。两位嫔妃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事。
七公主坐回到自己的座儿上,低声道:“建华,我已经尽力了,你想要的管事是彩彩精心培养的,若真给了我,她的生意就没法经营了。”
“又不是全要,只是把大管事要一个过来。”
“你说得轻松,设想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把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送给另一个人?且这个人花了你无数的心血。”
这不是寻常下人,这是人家的最倚重之人。
温彩把种植能手给她,已经是天大的情义。
孙建华微凝,面容有稍许的难看,“你不是与她感情极好……”
“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事可为,也有不可为。”七公主吐了口气,眸子里带着三分迷茫,“建华,你告诉我实话,你是真心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能给你们孙家带来最大的利益?你说卫州需要种植能人,我找彩彩去讨,
把她给小十的人都讨走了。你说,让我讨王婉儿做陪嫁女官,我不顾她是父皇身边最看重的人,也讨了来……建华,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并不如我想的那样喜欢我。而一直却是你在利用我,得到你们孙家需要的东西?”
孙建华眸子微黯。
他喜欢七公主么?是喜欢的,但在情感之后,更多的是利用。想借七公主的身份,让卫国公的爵位可以再行承袭;想借七公主得到他们想要的人才;借七公主获到更多的利益……
他曾以为,七公主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没有心眼,活泼、单纯,没想到这么快,他的用意就被七公主瞧出来了。
七公主到底是一国公主,又怎会被他骗得了。
七公主心下迷茫,她有些怀疑孙建华对自己的感情,也许并没有她爱他那么深。“建华,从成亲到现在,我就没安宁过片刻,可是……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婚姻,也是你愿意的,只要你不负我,我便不负你,我会随你去卫州,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也请你适可而止,别让我为难。
你再三提要求,让我跟父皇、母后要这讨那,最后却是母后被御史弹劾,你可想过,我也是人,也有对父母的孝心,我也会难受、自责。建华,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如果喜欢我,怎么舍得让我为难。”
孙建华眸光闪烁,不敢看七公主。
“你说,让我三朝回门求父皇封你为卫国公世孙,可是卫国公的爵位到从父亲这儿原就不能再袭。”
孙家并非开国元勋,在一百六十年前的承德年前,孙家出一个孙通的武将,曾在北方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大燕承德皇帝下旨封赏为一等卫国公。
若在以往,七公主许就应了,可因为一个梦,她却没有照孙建华的意思去做。
孙建华因她没能讨到皇帝的赏赐,没封他为卫国公世孙而心生怨言,还问她“华阳,你到底与皇上提了让我为世孙的事没有?”七公主不耐烦地道“母后因我被弹劾,我安慰她都来不及,又怎好提这事。”
七公主在夜深人静时,一次次地回想,一回回地反思,她甚至越发怀疑孙建华对她的心意,她在乎的是,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七公主面露哀伤,她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一点上,她像了皇帝,即便是爱错了人,也不愿被人瞧出来,即便她过得不好,更不愿被人知晓。“建华,你让我很失望,让我觉得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伪君子,让我觉得自己被你利用。”
他只是想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为了娶她,他最多只能做到五品官,这是大燕朝对驸马的束缚,防的就是他们玩弄权术,为祸朝堂。
但孙建华还是不甘心,他想做更多的事,成就更大的事业。
“我让王婉儿回父皇身边。”
孙建华轻斥道:“你怎不与我商量?”
“与你商量什么?太子皇兄一早就看出,我一次又一次的讨要东西,是受你指使,再说了,王婉儿是我的陪嫁女官,对我来说,换一个人没什么差别,而且我觉得母后早前替我选的容姑姑不错。”
“王婉儿到我身边后,一直没笑过,她不愿服侍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孙建华轻斥道:“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和我商量。”
“我堂堂华阳公主,连处理一个陪嫁女官都不能了?那是父皇母后赏我的,我想怎样都行。另外,我再告诉你一声,容姑姑到卫国公府后,她会亲自代我管理嫁妆。”
婚前,曾说是由他来打理的。
七公主这么告诉他,是说不会让他来打理嫁妆了。
七公主的嫁妆倾城,如果他打理,那数十家店铺的收益都归他管,从此后,卫国公府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七公主冷声道:“我已令陪嫁大太监前往卫州,我让他在卫州城内选地建造一座公主别苑。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卫州至少我还有一个去处。”
孙建华心下一惊。
他娶她,是因为他认为七公主单纯容易掌控,只是不曾想到七公主竟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华阳,你在卫州建公主别苑,你……”
七公主面含浅笑,掩下眼里的失望与寂寥,“大婚那天,你喝醉了,而我却做了一个怪梦,建华,你知道么,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就像我往后的生活。”
“什么?”
七公主阖上了双眸,难掩悲伤。
在梦里,她嫁给了卫国公府的孙建华,只是在婚后三年,她方才发现自己嫁错了人、亦爱错了人。
孙建华掌控了她所有的嫁妆,在他儒雅的背后,包藏的是一颗狼子野心,她自认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可孙建华却背着她养了三房外室,直至她替他养育一双儿女后,才被陪嫁嬷嬷(奶娘)之子、她身边的侍卫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与他闹,可她所有嫁妆,无论是田庄还是店铺的管事,早已经换成了孙建华的人。
他冷漠而狠毒地道:“华阳
,要么你依旧是我的嫡妻,我们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么和离,但是两个孩子是我孙家骨血,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带走他们。”
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痛得支离破碎。
在世人眼里,他们的爱情故事美丽而传奇,却无人知晓那美丽背后的凄凉。
梦里的若干年后,大燕天下战事纷争,四分五裂,先是顺郡王父子在封地造反,直指已成皇帝的安王毒害先帝、毒害嫡皇子慕容恪、逼死天乾帝的皇后顾氏、又说他阴谋夺位……列举了十余条大罪,之后卫州孙建华揭竿而起,占据卫州,接着攻占卫州附近德州、平州等六州,自封为卫国皇帝,一时间整个大燕天下战火纷飞,就在那数年之后,出现了一个文武兼备的少年慕容标,一路从南方福建起兵平天下……
七公主隐隐记得,这少年也是父皇的孙子。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哪位皇子的儿子,只是听说他吃了很多的苦,他是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手里竟然握有父皇留下的遗诏,那诏书上写的,是父皇要把帝位传给慕容标的父亲。
难不成……
慕容标是他太子皇兄的儿子。
太子皇兄后来被人给害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叫慕容标的儿子?
七公主从那夜梦中醒来后,便想了许久,梦里一切看似杂乱,却让她感同身受,仿佛那不是一个梦,根本就是她走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