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到四下里冷清无人,家家门前高悬灯笼,再加上平日里镇子中的惯常做派,明显沈郎口中所说的好玩之事,肯定与之有关,“沈郎,镇子里这是怎么了?平常人人都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又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
沈郎看了一眼卫飞,竟似是知道卫飞这一笑中的意味似的,随即非常自然的凑进三人,压低了声音,“镇子的后阁有异,现在不好多说,大同子,老规矩,子时一刻,我在老地方等着你们。”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卫飞眨眨眼,展开那本《增广贤文》,念念有词的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后阁有异……”章同祖口中喃喃,有些失魂落魄,心中莫名生起黯然之感,脚步沉重,机械的便向前走去,也忘了向陈枫和卫飞介绍一下沈郎了。卫飞和陈枫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来这个镇子,就是因为那可能是日者的老头,以及卫飞的灵应,都察觉到了章同祖似有性命之忧,此时一进入到镇子,便有诸多怪异之处出现,似乎征兆的确不太好。
但两个人最担心的还是,这座镇子无论是地形所在,还是布局风格,处处都显出与众不同之处,就怕便与那在山城之中,相约他们来西北的那人有关,如此才更堪忧,倘若这座只提了“文峰”二字的古镇,真的便是两人此行的目的地,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定然会超乎寻常的诡异,甚至有可能不在山城那一百零八五行五幻的大阵之下。
这时,章同祖脚下一顿,醒悟过来,“到了,这便是我家,不好意思,卫哥陈哥,这两天我好像做了几个怪梦,却一直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又听沈郎说,镇子的后阁有异常,所以有些失神。
章同祖家的院子,表明上虽然与旁边的一样,并无不同之处,大门前一对石狮,门钉如拳,椒图成双,但却仿佛是初建成不久似的,有股潮湿的味道,但凡刚建而成的宅屋,每逢阴雨天将来之时,都会有返潮之像。明天,大概会是个秋雨缠mian的天气。
大门未闭,章同祖直接推门而入,卫飞和陈枫跟着入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粗支茂叶的魁树。院子不是很大,呈左右走向,便使得天井中有些宽阔,地面上很整洁,不见落叶,中间一条青石小径,直通堂屋的大门,左边的魁树下,有石桌石椅,有风吹过,显得秋意正浓。
院子在魁树的掩映下,显得有些暗淡,堂屋内灯光大亮,饭菜摆在桌子上,尚还升腾着热气,看样子似乎是家里人,也已知道章同祖回来了,因此还在等着他一起吃饭,树影婆娑中,灯光也显得摇晃起来,无形中便有一股温馨之意弥漫开来。
“同祖,是你回来了吗?”听到院门轻响,堂屋内有人出声询问,随即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了门口,装扮普通,却自有慈和之气,应该便是章同祖的母亲了。
“妈……”章同祖喊了一声,却忽然犹豫着向堂屋内看去。章母微微摇头,伸手将章同祖的背包拎在手中,“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都是大人了,再说他总归是你的父亲,小时候对你管教的是严了些,但若非如此,你哪来的今天……”
章同祖尴尬的看了一眼卫飞和陈枫,刚想说话,只听得堂屋内传来一声咳,“站在院子里嘀咕什么?同祖,还不快把你的两位师兄迎进厅内。”
走进堂屋,只见一方长条形的供几,紧贴着明堂朝案之处,上面供有香火物烛,但供奉的却是一尊形状很是奇特的神像,三寸大小,全身漆黑,以陈枫的眼力和见识,居然一时之间看不出,这尊神像究竟是何方神圣来。
供几前便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酒菜,右首主位上端坐着章同祖的父亲,大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与章同祖一样,戴了副眼镜,只是不知道是近视,还是老花。略显古板的面容,额下却留着短须,身上穿的是一件长袍,一眼看去,便如旧时私塾之中的教书先生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倒是挺符合卫飞心中,对章同祖父亲形象的揣测。
卫飞心中暗笑了笑,与陈枫依着晚辈之礼,自抱家门,躬身鞠了一躬。此刻正是酉时中分,星光时隐时现,不知为何,天色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暗起来。整个镇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一丝古怪的气氛,仿佛已经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