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对那段往事不愿多做回忆,谈也不想多谈,只道:“清莲师侄慧眼如炬,确是一个女魂。”
萧墨染目光一错,再不言语。
其他人低声在议论些什么。
慕颜夕轻轻在她微凉的掌心捏了捏,面不改色低声道:“别恼,跟那种人生什么气,朱家不是贪财吗?放心,我早晚让他们人财两空,打包送给李墨凡。”她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再和李墨凡二一添作五,明胜集团再家大业大,最后都得归她。
萧墨染清然看过来,定定的瞧她一瞬,道:“莫要如此胡闹,朱氏远航虽无善念,有伤天和,与其他人干系不大,你切勿这般牵连。”
慕颜夕不以为然,争辩说:“谁让他伤天害理,不给点颜色瞧瞧,折腾折腾,对我多没天理多不公平,我不答应。”
萧墨染低唤道,意思并无斥责,语气却沉:“颜夕。”
“行行我怕了你,我不动他们。”慕颜夕装作浑不在意,眼尾勾扬,轻浮肆意,衬着张扬又妖娆。
萧墨染淡道:“颜夕,你我相识许久,于你脾性也能猜测一二,你既打定主意,断无可能轻易更改,怕是你要阳奉阴违,这边应着我的话,那里却暗中对朱氏远航下手,是也不是?”
慕颜夕:“……”
她尴尬的笑笑,“不会。”
萧墨染悠然清雅,淡漠如缭绕的白雾,“当真?”
慕颜夕一时间找不到话题转移,立时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只想萧墨染不要追问跳过这个问题。
真讨厌,猜到就猜到,怎么非要说出来,这让慕颜夕九尾天狐的脸往哪儿放,给人印象都是这人出尔反尔阴险狡诈。
她本就是那样的人,既不善良也不大方,小肚鸡肠还爱记仇,朱远航这事肯定会让萧墨染不痛快一阵,慕颜夕日日护着她都觉不够,怕她给别人欺负了,现在逮住朱远航把柄还不下手?
况且萧墨染不齿朱远航为人,她讨厌朱翊,朱翊重要在她身上的秘密,现在秘密被揭开,她便没什么用了,处理朱家以后,还能卖给李墨凡一个人情,一举三得,多划算。
九尾天狐是天地最为灵秀聪慧的妖族,天赋资质均是出众,慕颜夕又活了几百年,城府心思非一般人能比,况且妖族天性敏感,擅长趋利避害,计较得亏,她心里算盘拨个不停,眼里精光内敛,让暗中注意她的人看着非常不舒服,直觉得这遗祸人间的狐妖又再算计他人,不禁心里打起十二分警惕。
萧墨染瞧她怡然自得的精明模样,摇摇头,心知她现下还算有分寸,便随她去了,对无尘道长恭敬一礼,“师父所言似断续未明,是否此事尚未完全。”
这件事已经完了,不过是朱家的事情到此告一段落,自朱翊换命续寿之后,朱家运气逐渐强盛,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与此同时,朱家的子嗣除朱远航一脉以外,已是差不多死光了。
不过此事还有隐情,是那个小和尚,二十八年前,鸿善大师云游四方,讲学说经,替人消灾解惑,行至天保镇,那里地处云南边境,属于文山州麻栗坡县管辖,天保镇极为偏远,周围又是连绵巍峨的青山,还有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原始森林,林中植物茂密,再远的地方终年云山雾绕,不见天日。
天材地宝大多生长在人难以逾越探查的地方,原始深林人迹罕至,堪称天然宝库,天保镇守着这样的地方,哪儿有空手不沾的道理。可原始森林地域如此广阔,就算是对周围环境很熟悉的本地人,走的远了,也难免会有意外,他们又不知道这深林里面有些什么,只在外山搜寻还好,不过是些毒虫瘴气,都有法可解,不过有些深入原始森林的人,再没回去过,生死不明。
忽然,有一日,从林子里跑出来一个人,便是已经失踪半年多的镇民,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脏污不堪,有人见了,将这人送到卫生院,这人开始力气大的惊人,三个壮年男子竟然压制不住他,险些给他伤了,可没过多久,那人老实下来,嘀嘀咕咕的,似是神志不清,听不懂他再说些什么。那人一口口吐出黑血,血里还有东西在动,卫生院检查不出毛病,束手无策,正巧鸿善大师就在那里,这几日做事不少,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便将这人抬着去了鸿善大师住处。
鸿善大师不仅佛学精深,对世间奇闻异术也多有所解,检查一番,确认那人中蛊,只不过这种蛊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本不擅解蛊,而且这蛊诡异阴邪,他也无甚办法。
原以为此人定然性命不保,不料晚上镇子来了一个女人,事情才有转机。
那人从山中来,一身白色长服,装束衣衫根本不像现代人的普通装束,乌黑流泻的柔顺长发,只简单簪着,身形修长纤瘦,怀中抱一婴儿。
女子声称可以帮助此人解蛊,镇上的人似乎对山里来的人颇多忌讳,虽然她相貌不错,看上去也温柔和善,可无一人敢与她交谈,那女子提了一个要求,将怀中婴孩托付给鸿善大师,让他带走。
鸿善大师救人心切,一口应下,然后询问她身份,女子不曾开口,却有声音传来,说她是山中寨内祭祀,蛰勒上巫,复姓赫连,赫连凌悦。
鸿善大师心中疑惑,还待再询问仔细些,可那女子轻描淡写,便引得那病痛男子嘴里爬出个黝黑圆滚,形状像是蚕蛹的虫子,头上两个触角,无足无眼无嘴,虫子落地即亡,化作一滩黑水,又让人将她带来的一些叶子煮水给那人喂下去。
女子言明此人三日内必会痊愈,她返身离开,等人追出来,已是不见踪影,镇上发生如此诡异的事,以后没有人肯上山了。
鸿善大师疑虑仍在,奈何那女子再未出现过,他带着婴儿回寺,发现这婴孩居然是女婴,而且天生心智残缺,混混沌沌,女婴最好的去处是交给尼姑庵的师太收留,只不过鸿善大师深觉此事非比寻常,恐怕仍有祸乱暗藏,这孩子又不哭不闹,不会惹人注意,鸿善大师便悄悄将这孩子养下。
因着婴孩身份不便,寺内少有弟子见过她,孩子长的六岁,一直平平安安的,鸿善大师这才略略放心,没想到朱远航离去半年以后,这孩子突然不见了,鸿善大师命弟子遍寻寺庙周围都寻不到她,他悔不当初,深感自己疏忽大意,而致损了一个无辜孩童的性命。
孩子失踪两月以后,朱远航再次上山寻访,鸿善大师是得到高僧,修行日久,那里会瞧不出朱翊被人逆天改命,冤孽缠身,以致日日啼哭不已,日渐虚弱,他见朱远航害人性命,心肠歹毒,本不愿再管这事,朱远航苦苦哀求,将来龙去脉一一讲明,鸿善大师印证一番,发觉换命给朱翊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养大的婴孩,惊怒交加,将朱远航撵了出去,可朱翊无辜受累,承担这种孽报,活的又是鸿善大师养大的孩子的寿命,他心生不忍,便将朱翊留下,收做俗家弟子,以百年寺庙佛光法度镇压。
奈何只镇无解,冤孽日重。
时至今日,已经是避无可避,藏无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