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此处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燕天放语气凉薄地又开了口:“我不过是想要让她快些签了那和离书而已,没想到她还会想出这般手段来难为我,你看她如今又闹出一场病来,我若然真不管,真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要我担责,无非是死也不想让我好过。”
赵昌陵本来也以为赵庆儿是装病,此次来看也是吓了一跳。
不管先前有什么恩怨,赵庆儿是他皇姐,一门心思也从未想要害他,虽然手段是狠辣了些,但此下她无端病重,到底还是担忧的。
他第一时间怀疑的也是燕天放。
不过现在看着,燕天放没有嫌疑,赵庆儿初病当夜,他就急忙派人进宫请了御医。
一来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是怕出事连累了他。
现在三番四次找他来,也是急着把这个烫手山芋丢过来而已。
如此,倒是像燕天放的性子。
赵昌陵已经盘问过府里的人,的确是赵庆儿自己不肯吃药,不肯进食,并且一口咬定燕天放要害她,这样看来,倒也像赵庆儿会做的事。
她必然是想尽了法子也不肯安顺地和离,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燕天放被赵容显拉拢。
“皇姐这些日子,三番几次,实在是太糊涂了,世子放心,我会将她接走,让她好好养病,再也不会生出这样让你为难的事。”赵昌陵沉声开口。
他心中对赵庆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所作所为,也难免感到厌烦。
就单单燕北这一件事捅出来的篓子,都已经让他十分闹心了。
燕天放冷笑了一声:“这便好了,你快些将人接走,让她尽快签了和离书给我,我可先说了,她若想拿自己来讹我,那可别怪我真的翻脸不认人了,我不会认的。”
赵昌陵声音带着轻微的疲倦:“那是自然,我皇姐自己生病了,御医也看了两次,皆是她自己缘故,同世子无关。”
燕天放等的就是这话。
他让赵昌陵接走了赵庆儿。
安排没有多少时间,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一行婢女搀扶着奄奄一息的赵庆儿,将她带上了马车。
赵庆儿终于看见了赵昌陵,她披着头发,脸色发青,眼窝深深凹陷,看起来狼狈不已。
赵昌陵几乎认不出她。
“昌陵,燕天放……害我,杀了他……杀了他……”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哪怕这个时候,她都想着要赵昌陵帮她报仇。
赵昌陵闻言,眸色沉了下去,片刻之后面色恢复了冷硬,“皇姐,你病糊涂了。”
这话一出,赵庆儿原本白得发青的脸色,变得极其可怖。
她看着赵昌陵的眼神,也带了丝恨意。
她耳边还回荡着燕天放的那句话:“我跟赵昌陵说了,只要你死了,我就投诚于他,你说你我之间,他会怎么选择呢?”
原本她是不信的,但现在赵昌陵这样冷漠的眼神,让她不得不信。
若然是之前,赵庆儿绝对不会听这种挑拨之言,可眼下她身心已至极限,再加上两人原本就有着误会,难免就会动摇。
利益当前,姐弟之情算什么。
她本来也没有多看重这姐弟之情,出身皇室,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姐弟,赵庆儿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觉得赵昌陵也是这样的人。
帘子压下,从外头隔绝了大部分的日光。
马车开始走动起来,赵庆儿不甚清明的理智里,有了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
她要跑。
就这么被赵昌陵接走的话,她一定没有活路。
她酝酿着,一直到外头有了些许人声,她确定自己到了大街上,当下用尽了力气,一把撑着爬了出去。
赶车的车夫被后面爬出来半截的身子骤然吓了一跳,一把拉紧了缰绳。
马车骤停下来,赵庆儿一阵天旋地转,直直从马车上滚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是实打实的,她落地的时候,还发起了一阵闷响。
赵庆儿口中蓦地涌上了一丝血腥气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碰到了哪里,身上一点痛楚也感觉不到。
她恍惚之中,只知道大街上围绕过来许多人。
有婢女手忙脚乱地冲上来,一群人紧张地将她往马车里抬,赵庆儿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甚至连转头都很困难。
在一阵重重叠叠的人影,她忽然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张卑贱的,却并不惹人厌,看着乖巧讨喜的脸,赵庆儿从第一天见到她,就记下了名字的那个商女,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她每一次想起那张脸,她都有种深切的恶心。
——苏向晚。
是苏向晚!
是她的鬼魂,她的鬼魂藏在了人群里,正讽刺地笑看着她如今落魄颓败的结局。
赵庆儿哼哼地发出声音,然而发出来的只是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粗气。
她心绪激涌,忽觉心头一痛,喉中卡上了一口腥热的血气,她视线朦胧之间,就失去了光影。
人群被驱散开了,但还是有不少人谈论着方才的那一幕。
哪怕东阳公主到了今日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人群里依然有人认出了她的模样。
京城里大多的百姓,曾经真切地敬爱过这位尊贵的公主。
这位为了大梁,下嫁燕北世子,忍受夫妻分离伟大的公主。
可如今大家再谈起她,都是一片唏嘘了。
毕竟曾经以为无比伟大的公主,也并不伟大,她也会为了一己私欲杀人,也会利用自己高贵的权势,安插奸细去军中,还意图偷取布防图。
“从好人到坏人,其实只要一件事就可以。”苏向晚似乎有些感慨地出声道。
一个好人,只需要做了一件坏事,她就是坏人了。
大多老百姓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赵庆儿把自己捧得太高了,跌下来的时候才会那么重。
所以她还是踏踏实实地做她自私自利的小人吧。
苏向晚没有多看那辆马车,她隐没在人群里,带着木槿走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