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任何情面。”
苏向晚不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
陆君庭看着拘于儿女情长,心里却有大是大非。
赵昌陵心里有抱负,他心里同样有宏图。
只不过站出来当焦点的人有一个就够了,他选择隐藏在赵昌陵身后。
他心里太透彻了,历来辅佐君主走到最后的人,手上或多或少有了势力,就会被忌惮,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陆君庭,我问你,赵昌陵要什么?”苏向晚出声问道。
“他要赵容显死。”陆君庭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是,他要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而后创造自己的盛世,赵容显……不过是他前行路上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现在碍着他的路了,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铲除。”
“你……”陆君庭面色不好,“这话你同我说也就罢了,不过你心里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苏府在赵昌陵手下,以眼下的情势来看,苏向晚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受着临王殿下声名的庇佑,家族就是她的荣耀。
她会走向赵容显,这真是疯了才会做的事。
“我说,我是说,如果这块挡路的石头,自己走开了呢?赵容显根本无意跟他相争,若是能远离京城,走得远远的,又如何呢?”
“赵容显跟你说他想走?”陆君庭语带嘲讽。
“不是他说,是我知道。”
“走,走去哪里,他要拿回燕北军对吗,而后离开京城,去漠北经营自己的势力,在边境的线上,永远永远成为昌陵心腹大患,成为他一辈子忌惮的存在吗?”陆君庭毫不留情地开口,“他是愿意屈居人下的那种人吗,好,就算他是,你能保证他的那些手下没有别的心思吗?苏向晚,你不懂朝堂,所以能那么天真,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他都已经成了悬在别人头上的刀子,他自己不落下来,也总有人能让它落下来。”
“我知道,这是个死局,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有个办法可以让赵容显不要死,也可以让赵昌陵不再忌惮于他,我想要找出第三条路来,我觉得你跟我是一样的,你也想早日结束这种互相争斗的乱局,党派之争是在消耗大梁的气数,别说蒋国公还在虎视眈眈,有一日两败俱伤,就会被旁人渔翁得利,这不是与你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吗?”
“第三条路?”陆君庭一拍脑门,“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做这些事有意义吗?就为了帮赵容显?”
“对,我要帮他。”苏向晚很肯定地道。
“你喜欢他!”陆君庭忽然道。
苏向晚很快就摇头:“我好好活着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要喜欢他,除了喜欢他这个理由,我就不能帮他了吗?你说我可能有点天真,我力量虽然微薄,但总要试试看能不能让所有人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我觉得这应该是我要做的事……”
“你是什么人啊,你应该做的事就是好好待字闺中,没事就做点衣服,买点首饰,绣下花弹下琴,等以后找一个好人家……”
“然后为了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拼死拼活,再跟丈夫的妻妾斗得你死我活,把自己的一辈子从依附家族变成依附男人,让别人操控我的人生,让别人主宰我的生死?我就应该奉献自己的一切,为别人活着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陆君庭反问她:“你要是嫁给我,你就是世子妃,以后就是王妃,身份和荣耀都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你不喜欢勾心斗角,我也可以不要妻妾,就要你一个,至于你说的传宗接代,你不管嫁给谁也都要生孩子的,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了不成?”
“对。”苏向晚肯定地点头,“我只想为自己活着。”
陆君庭无奈地笑了两声,“就算不喜欢我,你也不用说这种话来搪塞我。”
“我总能找到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的法子,这就是我在做的,你说我有没有私心,我当然有,我如果能帮了赵容显,我就是他手下的大功臣,以他这样护短的人来说,起码可以保我一辈子不受人欺辱,我可以经营自己的财产,可以不依附自己的家族,下半辈子就为自己活着,想去什么地方走走逛逛都可以,建一些私塾给穷人也可以,救济一些难民也可以,怎么样都可以,这就是我想要并且在争取的东西。”苏向晚一口气说了一大番话,这才停下,慢慢地喝了杯茶。
陆君庭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要问我,等我老了孤寡老人,无所依靠怎么办?”苏向晚笑了笑。
陆君庭咽了咽喉咙:“我才不想管你怎么办。”
“总比过一辈子自己不开心不想要的日子吧,我觉得值得就好,你要是可怜我,以后你娶多几房小娘子,生多几个小孩子,过继一个给我,也是可以的。”
“过继,你想得美!你现在没了苏府,什么都不是,过继给你喝西北风吗?”
他又说了几句,大概都是说她脑子如何不清楚的。
最后他似乎想不到什么可以说的了,就安静了下来。
“我总感觉又被你骗了。”陆君庭深深地皱起眉头来:“我不信赵容显,但我愿意跟你找第三条路……”
他从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现在知道了。
他也想像她一样,有为之付出努力的人生目标。
清楚的,明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