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攸烨立足不稳,一个趔趄朝一边倒去。江后踏进殿里,瞥见他胡乱地板正身子,像极了那人的眉目此时错愕如惊弓之鸟。几乎是下意识的遮掩动作早已被她收入眼底。江后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高出那人后脑勺几分的剑尖,踱到她身边,用手中的锦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新沁的细汗,心里有些无奈。这张脸愣是像极了他,可这性子——哎,连她都捉摸不出这孩子怎生的如此调皮,活泼好动,还好当初把她当了男娃养,否则——难道是因为把她当成男孩养,所以才——惊觉到这个想法,江后心底生出一抹歉然,那支为她轻轻擦拭的手也停了下来,目光变得暗淡。
“呃,皇奶奶,孙儿,孙儿,只是闲来无事,耍了太祖爷爷的剑,孙儿,绝对没有对太祖爷爷不敬的意思!”误以为自己做错事惹恼了皇奶奶的李攸烨,急忙“主动”承认错误,退后一步,郑重地把藏在身后的剑拿出来,反身走到剑架前,小心地插入那长长的剑鞘中。锋芒顿时收入鞘中,那支古老的剑又恢复成沉寂状态。
江后看到她一副认错的乖巧模样,嘴角微微翘了翘,瞄了眼她几乎划烂的衣摆,无奈地摇了摇头:“功夫不到家啊,瞧,衣摆都破成什么样子了!”转头又对跟着进来的杜庞说:“去拿件新衣服来!”杜庞应了诺,便准备去了。
“呃——”李攸烨惭愧得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她自小跟着陈越师傅学习功夫,少说也得有十年了,没想到上次打抱不平,把脸丢在了宫外,这一时兴起舞一回剑,竟也丢到皇奶奶跟前。
“瞧你小脸焦黄的,身子这么纤弱,能拿得起剑就不错了!”江后有些责备得抚着她的脑袋,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攸烨那张愤懑的小脸,她脸能不焦黄吗?御厨整天给她做小米粥和青菜,说是礼部尚书高大人特意嘱咐的,斋戒期间戒食一切荤腥油腻。她好几天没捞着吃油了。
这个高显是个柴米油盐滴水不进的“老顽固”,都一大把年纪了,净是拿那些条条框框来刁难她,前些日子,她稍微建议了下,把那厚重的冕旒改轻,带着也舒服,这个老头,就搬出了太祖爷爷来数落她的不是。
可李攸烨愣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思来想去,她也只好忍了,她决定,不忍到他退休她就不姓李。
明亮的烛光将李攸烨那时而发白时而铁青的脸照映地非常有趣,江后忍不住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朝燕娘扬扬眉角,燕娘会意点头,转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食盒,扫了一眼殿内,朝角落里那不起眼的四脚小方桌走去。
那小桌是专门给李攸烨吃饭用的,端的是小,似乎只有一个棋盘那么大,想是高显那个“老顽固”嫌那一碗小米粥和一盘青菜用大桌浪费木材,就派人弄了这般节省的,而且经久耐用,上面至今还残留着她四岁那年刚写字那会儿费了牛劲刻下的“肆”字。她能抱怨吗?不能,因为她抱怨过,甚至也暴力劈毁过几次,然,没大有用,那些工部巧匠们总能给她修回原封不动的模样,把她气个半死。
燕娘把一盘一盘的菜依次的罗列到小桌上,想是小桌不够了,正皱眉思考着最后一盘香芋丸该塞到哪里。李攸烨的魂儿先她一步飞到了那小桌子前,努力咽了咽口水,那笑容就快要从脸上炸开。江后看她这眼馋的模样,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给你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待会可要慢点吃!”
李攸烨两只眼睛都冒出激动地泪花,孩子气得扑到江后怀中,来了个熊抱,“皇奶奶最疼烨儿了!”然后朝那小桌来了个熊扑,一把抢过燕娘好不容易腾出个空将要放下的香芋丸,“燕奶奶,您歇息去吧,我来!”筷子都来不及拿就捏了一个香芋丸塞入口中,哇,真香!
燕娘无奈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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