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不想多做纠缠, 胡乱把钗环用帕子裹了, 塞进袖子里,提腿就要跑。
青年男子见状, 若有所思地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白檀充耳不闻, 继续往前, 青年男子道:“姑娘且慢!那边……”
那红衣女子虽然纤弱,腿脚却不慢, 眼看着是要钻到林子深处, 消失不见, 青年男子犹豫了一瞬,反手抓起斗笠, 追了过去。
白檀听到身后动静, 吓得脸色一白,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青年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 又天生好颜色,深夜赶路,多有不便,我便送送你吧。”
白檀万万想不到他会这般说,又见这人果然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 没有任何不轨举动,半信半疑地说道:“多谢你这番好意, 不过,你自己当真无碍么?”
方才仓促之间,来不及细看, 现在白檀凝目认真观察,自然发现那黑色劲装上,藏着一滩污渍,恰恰在前胸位置,由不得白檀不多想。
青年男子不大在意:“都怪我此次出行,太过大意,被仇人钻了空子,设计埋伏。姑娘莫怕,那人出手时,我已险险避开心口,倒未伤及要害,只是一些皮肉伤,看着骇人罢了。”
白檀听他说话沉稳有度,语调不徐不疾,十分正直可信,慌乱的心竟然稍稍安定下来,玩笑道:“你打算送我到哪里呢?”
青年男子:“那姑娘又想去往何处?”
白檀幽幽一叹:“我如今真正是无家可归了。”
闻言,青年男子神色有片刻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干净温和的眸色蓦然多了些柔软,“姑娘若是不嫌弃,不若,与我一同回去,只不过……”
“我当你为何拼死也要跑出来,原来是私会贼汉子。”一道冷冽幽然的嗓音,缓缓飘了过来,凉凉地落在白檀脸上,饱含鄙夷道:“偷|情郎也就算了,雪儿,你的眼光委实差了些,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这块呆木头,真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不如快快随我回去……”
抬眼看去,只见那先头在芳菲阁里高价买下自己的少年,裹着一袭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暗红长袍,静静站在一丛翠竹梢头。
竹子柔韧,难以着力,红衣少年却身姿笔挺,游刃有余。
没想到这小崽子年纪轻轻,武功就已经如此了得!白檀心中悚然一惊,强自镇定,怒斥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青年男子瞅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白檀,“姑娘识得此人?”
白檀忙不迭摇头,抵死不认:“听都没有听过。”
关野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出事有蹊跷,但既然白檀不愿意承认,那想必是另有隐情,于是默默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道:“赫连煜,你不过是要对付我,既如此,直接出手便好,何必为难这位姑娘?”
原来这青年男子名为关野,出身鹤闲山庄,乃一代剑尊关博的嫡传独子。因他家学渊源,自小习武,便显露出惊人的天赋,再加上性格坚毅温厚,极能吃苦,未及弱冠,就在江湖之中崭露头角,与其父相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气势。二十五岁时,一手剑术便使得出神入化,更是自创出“闲云野鹤剑式”,引无数绿林好汉眼馋不已。
鹤闲山庄是武林正统,威望卓著,多年来一直作为名门正派的领头羊,自几年前老庄主关博因顽疾去世,关野顺理成章继承其位,至此锋芒毕现,隐隐成为正道第一人,有号令群雄之力。
至于赫连煜,其父赫连戈则是江湖上最大的魔教,圣天教的现任教主,为人放诞不羁,阴邪怪癖,行事也亦正亦邪,完全随心所欲,实在不能以常理衡量之,加上此人痴迷武学,一身怪异内功,罕逢敌手,即便是华山、昆仑、崆峒等派几次联手,欲除之而后快,最终却也都铩羽而归,甚至折损不少好手,令人扼腕不已。
经此一役,正邪两道俱都元气大伤,几年之间倒也相安无事,唯有赫连煜年岁渐长,性格轻狂,暗中对鹤闲山庄虎视眈眈,不断寻衅滋事,想要伺机除去关野,以此名扬天下。
这般算来,两人确是死对头了,赫连煜此次出行,原本就是为了伏击关野,中途倒也得手了一次,可惜短暂交锋过后,又被关野给逃掉。
赫连煜一路追到洛阳城附近,之后便失去了关野的踪迹。他在城内徘徊了几个时辰,一边等着派去寻找关野的下属传回消息,一边寻思着在哪里消遣时光,偶然听得路人对芳菲阁议论纷纷,说是当晚有件风流雅事,一时意动过去凑个热闹,谁知这小小花魁娘子果真绝色倾城,一见之下,竟忍不住怦然心动。
平心而论,赫连煜对白檀的兴趣,纯粹是出于一只颜狗对美色的基本尊重,本来无甚真心,也不是非他不可。然而,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关野及白檀的态度一激,赫连煜却收了玩闹的态度,执意要将白檀抢回去了。
但见他抽出腰间软鞭,狠戾一笑:“好雪儿,没人告诉你么?跟了我,生是我的人,死也必须是我的鬼,快快随我回去快活吧。”语罢,软鞭如灵蛇突袭,直直朝白檀腰肢卷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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