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辉之下, 穿着白色衬衣, 亚麻色针织外套的少年浅浅一笑,软语唤道:“谨城。”
俊朗挺拔, 身形修长如翠竹的青年痴然道:“是你, 你又回来了, 我……”
周围飘散着淡淡白雾,一切如梦似幻, 少年精致昳丽的眉眼, 美好到不真实。
明明是夙愿得偿, 青年却毫无半点喜悦,反而心似刀绞, 如饮□□,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想要将少年拥入怀中, 却握了满手血腥,禁不住悚然一惊。
再抬头时,少年已经换了一张惨白狰狞的脸,满身鲜血,声音嘶哑地惨叫道:“好疼啊, 救救我,快点救救我!”
顾谨城喃喃重复道:“对不起, 对不起……”
少年的表情陡然变得狠戾起来,怨毒地望着他,凄然道:“都怪你, 顾谨城,都怪你,你好狠的心啊!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不要!”顾谨城大喊一声,猛然惊醒,四下环顾,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奢华的包房,周围拥簇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同事,手握话筒的靓丽女郎甜美嗓音戛然而止,音响里播放着的抒情乐孤单环绕了半晌,却无人欣赏。
“顾少,您,您没事吧?”一位身材曼妙,长发披肩的女白领迟疑着问道。
顾谨城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副心有余悸地模样,抹去额上冷汗,冷淡道:“我刚才怎么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顾忌着这位的身份,都讪笑着不敢直说。
戴着黑框眼镜的理工男却没有想那么多,直愣愣地说道:“你刚才一直在说对不起,别怪我啊什么的,顾少,你不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说完,还自以为幽默地哈哈笑了两声。
这个智障!
其他人一脸恨铁不成钢。
顾谨城表情一滞,他拿起外套,麻木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账都算我的。”
一群人客气而恭敬地挽留了几句。
夜凉如水,空中弥散着淡淡的汽车尾气,尽管道路两盘植满苍翠的法国梧桐,也治愈不了令人作呕的刺鼻感觉。
不知不觉间,又走回到青木高中附近,仿佛是一种宿命,怎么都逃脱不掉。
学生和老师早已放学离开,夜幕笼罩下的青木高中,安静得如同一座死城,寂然无声。
清风来袭,狭裹着三分栀子花的香气,无数过往回忆片段纷至沓来,乱哄哄地挤入脑海,让人头痛欲裂。
上课时的回眸浅笑,绿荫道中的惊鸿一瞥,领取奖学金时姣好干净的眉眼浅笑盈盈,面对喜欢顶撞、屡教不改的“学生”,又会恼得怒发冲冠,气势汹汹……
太多太多了,让人舍不下,忘不掉。
树下的青年早已泪流满面。
正当顾谨城沉溺往昔,不可自拔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来电显示是助手小李,在下班休息后还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顾谨城收拾好情绪,快速接起——时隔五年,他早已不是那个仗着出身,嚣张恣意,万事随心所欲的大少爷了。
当年那件事,出乎所有人意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想要挽救时,一切都晚了,但总归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怪他后知后觉,少年死去的那天夜里,才发现顾深对白檀竟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事发后的第二天,顾深不顾顾谨城的拼死反抗,态度强硬地命人将他送出国,连葬礼都禁止他参加,以至于顾谨城竟不知道白檀安眠于何地。
刚开始的时候,顾谨城哭过,闹过,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以命相逼,都未曾让顾深有片刻动摇,看守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彼时,顾深只给了他一句话:“顾谨城,在拥有足够的能力反抗我之前,千万别回来,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顾谨城安静下来,渐渐地收起所有难过、不甘、悔恨与自责,然后,发疯般读书上课,没日没夜地做研究、刷题,啃着一本本高深晦涩的外文书籍,字典都翻烂了好几部,终于用了三年时间,修完所有课程,获得了回国的准许。
下飞机后,顾谨城拎着行李箱,一路朝市郊最大的墓地跑去,一座坟一座坟的翻看过去,始终没有找到他日思夜想的少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开始飘洒濛濛细雨,大失所望的顾谨城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委屈的如同迷路的孩子,“白檀,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
即使已经回了国,顾深与顾谨城这对叔侄儿也甚少相见,顾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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