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漂亮的小姑娘。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小姑娘,愈打量愈觉得漂亮,和雨烟的温柔不同,她是真的如牡丹花一样明丽,愈看愈有神彩,想到这样灿烂的姑娘可能就要被自己扼杀时,顾天青突然有些不忍,也冒出许多冷汗。顾天青自小生长在这小镇上,打记事起,他就随着父亲做瓷器,顾家祖祖辈辈是老实厚道的平民百姓,这种恶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后怕,可他不能让雨烟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一点也不行。
“我是她妹妹,是雨烟姐姐的妹妹,亲妹妹。”当这轻轻的一句话飘进顾天青的耳朵里时,他恍惚得有些不真实,直到若鵷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真的敢确定,他确实听到了,她说,她是雨烟的妹妹?
“你说,你是雨烟的亲妹妹?”顾天青觉得自己一下子松了口气,至于是为什么,他不想去追究。
若鵷点点头,道:“若不是瞧见雨烟姐姐的那枚银锁片,我也不会知道,我还有个姐姐。雨烟姐姐的锁片你见过吧?”见顾天青点头,若鵷继续道,“我有块一模一样的,只是上头的珠子是绿色的,锁片背面有字,我的那块上头写的是,‘青青翠竹,皆是法身’,还有我的名字,想来雨烟姐姐的那一块上写的应是与我这一块上差不多的句子吧。”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明箢。”顾天青机械地吐出这几个字来,那几个字,他太熟悉了,打小与雨烟玩闹时,他总想把锁片抢走,还怪爹娘偏心,不给自己打块锁片。后来大了,他隐约知道,这锁片关乎着雨烟的身世,而雨烟,也并不是他的亲妹子,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既担心又高兴,忧的是,若是有一天雨烟离开了可怎么办?喜的是,原来她不是他的亲妹妹……
“听说,窑厂正为知府衙门赶制瓷器?”这也是与雨烟聊天时,偶然听来的,不知是凑巧了还是阿玛额娘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特意为之。
顾天青愣愣地点点头,不明白若鵷怎么会把话题引到这上头来。
“我姐姐全名该是——扎库塔·明箢。”若鵷最后一丝疑惑也没有了,顾天青已经将她所有的猜测都证实了,顾雨烟就是她的姐姐,或者说,顾雨烟才是扎库塔家唯一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在了外头。
“天青哥哥,我给你唱歌吧!”若鵷一扫郁色,坚持道。
“好。”顾天青点了点头,神色仍是有些沉重,还有几分焦躁。
若鵷轻轻哼唱了起来,自己一次传递给他的信息似乎多了些,让他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没关系,总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穿上大红嫁衣抬进别人家要好吧。
过了许久,顾天青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他见若鵷始终不知疲倦地哼唱着,道:“歇歇吧,我已经会了,我会唱给雨烟听的。”
若鵷没有说什么,笑着停了下来。
“和我回去吧,喝口水。”顾天青也不知自己想了多久,可必定不短,若鵷一直这样哼唱着,嗓子肯定干了。
摇摇头,若鵷道:“这些事情,先不要同顾伯顾婶说,他们年岁大了,一时间怕不好接受,日后有机会,再慢慢同他们讲吧。”
“知府大人那里?”顾天青犹豫道。
“放心吧,我阿玛额娘都是好讲话的人,再说,雨烟姐姐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顾伯顾婶又照顾了雨烟姐姐这么久,他们肯定不会与你们为难的。你若还不放心,便去悦来茶馆,说是寻一位鹓儿姑娘,我会帮你们的。”若鵷笑着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住在府衙里?”顾天青叫若鵷绕得有些晕乎,问道。
若鵷有片刻的沉默,道:“嗯,若是他日雨烟姐姐有缘与阿玛额娘相认,也偏劳替我带句话,就说我一切都好。”
顾天青点点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若鵷笑了笑,道:“我要说的都已同你讲完,你回去后,就同我的侍女说,我先回去了,叫她自行回去就是。那么,就此告辞了。”若鵷头一次同顾天青见礼,倒是唬得顾天青慌忙跳开。
“你这是做什么?”
若鵷笑着起身道:“怕日后没有机会,先同姐夫行个礼,也算是小妹的心意。小妹祝姐夫与姐姐恩爱白头,儿女双全。”
顾天青有些沉默,道:“以往,是我对不住,若真能娶得雨烟,我定会加倍对她好,也算没白费你这一场辛苦!”
“姐夫这话,我记下了。”若鵷对顾天青笑了笑,转身向行辕方向离去,行了几步,回身见顾天青仍立在原地,笑道,“和小伍儿说,我留了东西在悦来茶馆,只可惜没能来得及亲自送到他手上,说我谢谢他。”
见顾天青应下,若鵷复转身,这一次,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