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给豫徽二地的人报信,我赵军早晚一日会攻下豫徽之地。
为杜绝他们继续为晋军卖命,留在赵国修建城墙,有朝一日豫徽成为我赵国属地,他们就能重返家园。从现在开始,本姑娘不会放豫徽二地的士兵回家。”
从早上发放路资一直到夜里二更天,最后还剩下四十万两银子。
凤九道:“二十万晋军,有八万是豫徽二地之人?”
金轮道:“公主,还剩这么多银子,如何处置?”
“荣王那边最多带走了三万豫徽二地的晋兵,也就是说,阵中还有五万人,留下三十万两银子,其余十万两运回城中,生门关闭。明日一早另选一处生门,再给他们一日的时间出阵。后日一早,关闭所有生门,带兵进入阵中搜查清理。”
次日,凤九与金轮没再督促发放银子。
而是由赵然令人去办。
上午没事,下午时,凤九闻嗅到空气中的一股血腥味。
彼时,凤九正与淳于邈奕棋。
淳于邈轻声问道:“公主,可感到异样?”
几日下来,他对凤九佩服得紧。
淳于邈以为,金轮一个侍女,哪懂得那么多,每到关键时候,凤九就低声与金轮说话,然后金轮就突然变聪明了,这事诡异,在他看来,识的法子、治淳于谦,乃至于布设机关,全都是凤九授意金轮干的。
凤九不在乎功劳归谁,在她看来,金轮能干,与她的智慧并无冲突。
“赵军控制不住,杀人了。”她答得轻浅,“莫不是荣王下令自生门而入开始清扫,对阵中冥顽不灵进行诛杀……”
淳于瑕玩心顿起,拉了金轮道:“金轮姐姐,我们去瞧瞧可好。”
淳于瑜道:“我去打听。”
不到半个时辰,淳于瑜回来,一脸佩服地道:“祖父、公主,今儿你们不在,阵中冲出几十名武官,想哄抢银钱,又想劫走夜龙等人,惹火了赵将,下了必杀令。”
凤九若有所思,“荣王知我之意,定不愿看到血腥,下的是‘反抗者死,归降者生’。”
淳于瑜连连揖手,“公主神机妙算,荣王下的令正是如此,现下阵中出来的多是豫徽二地的晋兵,就连想闹事的也是这二地的武官,武官被杀了二百余人,晋兵亦有数千人被杀……”
“动了血见了红,到底不祥。”
金轮笑嘻嘻看着凤九,“公主,你昨儿在那里站了一天,今儿却说不去,让荣王处理,你是不是猜到今日有人闹事?”
凤九笑而不语。
昨日领路资的人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让她不安,她便猜想今日许会生意外。
晋军治军严明,夜龙铁狼麾下还有许多效忠的武官、将士,这些人绝不愿看到他们的主将被捉,一定会拼命营救,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依旧铁狼在陈留起事,投奔他的可不乏绿林中人,而这些人昨日都没露面,凤九就猜到了他们一出来必然生事。
淳于邈笑道:“公主,赤胆军有不少绿林中人,这些人不讲荣华,不求富贵,最在乎的就是情义。他们可是视夜龙铁狼二人为恩人,有知遇之恩,定会舍命相救……”
凤九没有否认,“昨日出来的武官少,士兵多,虽然其间夹杂了不少扮成士兵的武官,我亦睁只眼、闭只眼没有点破。观他们的眼神、举止,谨小慎微,性情原弱,也只想求条生路,故而放过去。
绿林之中有情有义者比比皆是,这些人视情义胜过性命。他们的主将被捉,怎会甘心,一定想着最后一搏,成,则救出主将;败,则舍弃性命。
我若今日再去,不忍看到血腥,难道要阻止荣王大手笔?”
荣王赵然与他的幕僚、门客,立在一边,早就想动手杀人,就连晋边城的守将也觉得败军之兵当杀,荣王心下也是认同的,只是因为忌惮凤九不敢动作。着实是赵帝对功勋名门后人太过礼遇,光瞧文筹、章治在赵国朝廷受到的重用就知道。
荣王对凤九的忌惮不是真,他真正的忌惮的是赵帝跟前的两大重臣,这两人一个是丞相,一个在刑部做了尚书,一出世就任正一品、从一品的要职,可见赵帝对他们有多器重。
荣王着实不敢开罪文、章二位大臣。
凤九一直被这些出世的名门之后捧为公主,可见他们都听凤九的,他不敢违背凤九的意思。队九不主持阵中遣散晋军的事,荣王一接手,惹恼了他,就一个字——杀。
凤九估测到这个结局,就耍了滑头,让荣王去。
赵然则想,银子许是发不完,回头就被他得了,他还能打赏自己的人,闲着也闲着,不如做些事。
酉时,伍先生与赵然来见凤九。
赵然直切了当地道:”阿九公主,你准备如何处置夜龙、铁狼等人?”
凤九笑道:“留着、关着,通晓晋国朝廷,让他们准备赎金前来赎人。”
赵然惊呼一声,“你要放他们回去?”
“杀了,反而成全他们的英名;留着,让晋国花重金赎人,不是更有趣儿。我既能放他,就能在下次与晋国交战中再抓回来。”凤九说得不紧不慢,“荣王殿下近来是不是收到一些全是数字的飞鸽传书,将字条给我,我替你破译内容!”
赵然挥了一下手,伍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套,里头装了十几张纸条。
凤九打了个手势。
金轮从内室捧了个盒子出来,里头是一整套的《地府游记》。
凤九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一遍,只用了一刻功夫,就将一套书翻看完了,那动作奇快,最后只挑了第三本、第四本再看了一遍,合上后,她取了笔,在纸条上的数字上寻到了规律,写下新的数字。
“主上令,离间赵国凤九。”
“赤胆被困,请求援兵!”
“对文筹施美人计失败!”
“离间赵国君臣失败。”
“颖妃问策!”
她在看着新的数字后,就很快写下了一连串的讯息。
一张又一张的纸条递给了赵然。
赵然面露怪异之色。
凤九有两次魂穿的记忆,未名宗传递消息的暗语还是她发明的,她扫了一眼十几张纸条上的数字,“这是未名宗数字暗语,而参照的书籍是一套《地府游记》,此次暗语用的是第三册、第四册,而数字并未原始的,要先减三再除二,你看上面的数字,几乎所有数字减三之后皆为双数,这就是奥妙,每一组数字之间用一个小黑点相隔,点前指的竖向的列数,点后指的横向第几个字。”
赵然看到“颖妃问策”几字,心下一惊,“公主是说,我父皇身边的宠妃颖妃是晋国人?”
凤九不语。
“解密的法子,我告诉你了,你可以禀报皇上,这可是大功一件,对外只需说是你与你的幕僚解得的。”
赵然问道:“公主,此话当真。”
他解秘数字暗语,报上去,赵帝一定对他另眼相待。
凤九不屑一顿地道:“我逼你放走十几万晋兵,你给了我这个面子,这个面子当是我还你人情的。不许提密语是我解的,我不想回头没完没了替你们干这种细作、暗人干的活。我今儿一点破,以你和荣王府幕僚的聪慧,往后也不需我再帮忙。他们的数字都有其规矩,或加或减,或除以多少数字……”
赵然大喜,这到手的功劳,她竟不要,要不是凤九解密,他们就是一辈子也不知道这里头的玄机。早前他还看不起凤九,觉得功勋名门的人将她抬得太高,而今瞧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赵然揖手:“谢凤九公主解惑!”
“我可什么也没做,是荣王与你的幕僚睿智。”
伍先生与赵然粲然一笑。
赵然出了院子,道:“这凤九公主似乎没那么讨厌!”
伍先生指了指院内,若被他们的人听见,这不是平白得罪了人。“往后,她要做什么,殿下先依着她就是,她也不是心头糊涂的,承了殿下的情,回头会还一份情。”
就如此次的事,赵然的功劳大了去。
破获了晋国的密语,往后他们传递消息,哪件还能瞒得过他们赵国。
赵然回到府里,当即让伍先生写了密奏传回赵都。
赵熹派了心腹回来接败军士兵前往西北各城修筑城池,数万人,一处分上一千数百人,还不够使。
“荣王,怎的才几万人,不是围困了二十万人马。”
赵然一脸为难地道:“燕大人,本王难啊!皇上下旨,要本王敬重女军师,她说要派银子遣散西北西南籍降兵,本王能说不吗?”
一句话,他推到凤九身上。
武官一听,不好多说,“既是如此,这几万降兵,我就带走了,西北各城正需人修筑城墙。”
带了几万降兵,一路上见城就放几百、上千人,待武官在西北之地走上一掠,所有的降兵都安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