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一行又添了个人。
我这回是轻装出行,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侍女只带了云舞一人,剩下皆是身手极好的侍卫,为此我们走得很快,再加上是走官道,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差错,不出三日我们就追上了柳豫和晏清。
那时,柳豫和晏清恰好在驿站里用午饭,我和明润进去时,第一眼便瞧见了他们二人。他们看起来相处得不大融洽,两人隔着张桌子面无表情地用着饭。
第一个见到我的是晏清,几乎是我一进门,晏清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看起来相当的惊讶,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想准备向我走过来,只是他看起来颇为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动,垂下了眼。
柳豫是第二个看到我的,他看起来也相当的惊讶,但下一刻他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他大步向我跨来,眉眼间是满当当的笑意,“娘子怎么来了?”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我身边的明润身上,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晓得他不喜欢明润,生怕他会当场不顾我的面子和我闹脾气,便连忙道:“我在府里无聊得紧,也不曾去过靖西,便想来和你一道前去。”
我拉着柳豫往里边走,又道:“我今早到现在还不曾吃过东西,这驿站里有什么好吃的?”
“这驿站里的厨娘所做的蟹黄包味道颇是不错,娘子可尝尝。”柳豫和我一同在桌前坐下,明润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笑道:“好,待会我尝尝。”
柳豫低声问:“明润公子怎么来了?”
我抬眼瞅了明润一下,也低声回道:“温凡逃出来了。”
柳豫神色一变,面上表情颇为复杂,我又道:“我担心温凡会对你不利,便找了明润一起过来。”顿了下,我又解释道:“毕竟如今能对付温凡的也只有他一人。”
柳豫应了声,他瞥了瞥明润,动作稍显生硬地倒了杯茶给明润,“多谢明润公子陪了我娘子一路,府中太医不允许我喝酒,我在此便以茶代酒谢过明润公子了。”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虽说还是氛围还是有些不融洽,但好歹没有出现两人争吵的场面。之前我和明润进来时,我就担心柳豫会当众给明润黑脸,到时候我帮谁也不是。
我夹了个蟹黄包,咬了一口,味道果真不错。
晏清此时走了过来,对我点点头,算是行了礼,接着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柳豫看起来不大喜欢晏清,晏清一坐下,柳豫的脸就沉了沉。
晏清开口道:“公主怎会来这里?”
我道:“京城离靖西路途遥远,我担心驸马便来瞧一瞧。”我又咬了口蟹黄包,包里的馅儿滑过喉咙里时,有些甜腻,明润很适时地给我递了杯茶。
我弯眉对他笑了笑,喝了口茶解去嘴里的甜腻,我道:“且我听闻靖西风光秀美,尤其是惊鸿塔,更是能称得上天下一绝。”
柳豫也道:“我也听闻过惊鸿塔,不少文人骚客甚是向往。印象中,惊鸿塔似乎是在六年前才建好的。”
晏清沉声道:“是八年前的四月初六。”
我和晏清成亲五年,以我对他的了解,从他方才的声音中我能听出他此刻心情不大好。只是柳豫也不过是说错了时间,用得着如此么?
我出声道:“晏卿倒是记得清楚。”
晏清深深地看着我,许是错觉,我竟是察觉出那眼神里带有几丝莫名的怒意,“惊鸿塔于靖西人而言意义非同一般,自是要记清楚些了。”
我许久不曾见过晏清这样的表情,也不由得有些怔楞。晏清这样的表情我并不陌生,在杜汐汐出现前的数月,晏清就常常用这样的神情来看我,眼神里夹杂着怒意,有时甚至是恨意,但常常都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几乎抓不住。
我那时觉得晏清没有理由会恨我便当作是错觉来处理,如今想起,倘若那不是错觉,那么似乎在那时便埋下了我和晏清会和离的种子,而杜汐汐只不过是当了肥料而已。
只是……晏清的恨意从何处来?
我委实不解。
晏清此时也如早些年一般,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他言笑晏晏地看着明润,问:“想必这位定是翠明山庄的大公子明润了。”
明润颔首,“在京城里常闻晏侍郎大名,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我也常听闻翠明山庄明润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符其实。”
他们二人说着客套话,可我没心思听,我满脑子都在想着晏清当年的反常。虽说我们现在已经和离了,即便找出了原因也于事无补,但我想知道理由。
我总觉得晏清当初忽然间待我不好了,不是因为杜汐汐,而是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