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迅速地瞥了温凡一眼,见他有趋向疯狂之势,心想若是关在地牢里也不知能惹出多少事来。且他如今这个惨状,也算是惩罚了。
我不愿让温凡看到我在说些什么,垂下了头,低声和温衍道:“不了,先生你带他走罢。”
我离开翠明山庄的时候,黄昏将至,我在马车里褰帘回望,心中只觉万般清冷。一曲箫音忽起,极为缠绵悱恻,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温衍曾欠我一曲,我是记得的。本以为此刻不提,温衍以后总有机会还的,可是如今一听这萧曲,我想这辈子大概再也无和温衍相见的机会了。
回府的路上,我心情颇是不佳,在马车里独饮一杯又一杯果酒。我喝得正在兴头,马车忽地停了下来,我急急地抓住了窗沿,避免了摔成四脚朝天的模样。
我蹙眉道:“发生何事了?”
车夫回道:“公主,有个姑娘忽然冲了出来挡在马车前。”
其实这种事我也遇过不少,大多是想要告状的,我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告诉她,本公主不审案,要告状就去找大理寺。”说罢,我又执起酒杯,轻啜了一口果酒。
片刻后,车夫回来禀告道:“公主,那位姑娘说她叫杜汐汐。”
果酒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滑进了肚里,有点微辣,我立即就呛了一下。车夫此时又道:“这位姑娘说要话要同公主说。”
我搁下酒杯,又打了个呵欠,“走罢,不用理。”
车夫应了声“是”。
蓦地,我听到杜汐汐尖声道:“公主,晏郎现在还爱着你,你不能和别人成亲。”
我眉头一蹙,又听她道:“晏郎为了你,如今茶饭不思,魂儿都快丢了。以前是汐汐的不好,是汐汐的错,是汐汐勾引晏郎的,公主莫要和汐汐这种卑贱的女子计较,汐汐求公主大人有大量,去见见晏郎吧。”
我忽地想起温衍和我说的命数,若是没有我横插一脚,晏清和杜汐汐也用不着走这么多弯路了。只是温衍会愧疚,但我不会,我不信天命,即便她哭得再凄惨,我也不愿理她。我早已是说过,晏清如何都罢,皆是与我无关。
我让暗卫把杜汐汐赶到一边,扬长而去。
回府时,早已侯在门边的云舞搬来蹋阶,我瞅了云舞一眼,心里头也不晓得是什么滋味。温衍今日同我说了真相,种子不过是幌子,那么云舞又怎么可能会见到柳豫从地下蹦出来的这一幕?
温衍虽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提及云舞,但我知道……云舞和温衍脱不了关系。温衍之所以不说,估摸是想护着云舞。
我下了蹋阶,淡淡地对云舞道:“温衍离开了。”
云舞的身子一僵,她低着头,颤着声音道:“公主若是想赶我走,我无话可说。可是这四年来,除去驸马爷这一桩事,其他事情都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欢公主的,也是真心想待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的。”
细细想来,云舞除了在柳豫这桩事上瞒了我之外,其他事情上她的确是真心待我的。如今温衍快要离开了,绾绾也在江南,承文总有一日也要娶妻的……
难得遇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侍女,且四年来云舞也带给了我不少欢乐。
“罢了。”
云舞猛地抬头,眼里的喜色显而易见。
我凉凉地道:“下不为例。”
云舞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一定一定。”
我走了一小会后,遇到了柳豫,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见到我时,立马停住奔跑的脚步,神色飞扬了起来,“娘子,你回来了。”
我应了声,之后屏退周围的人,把真相告诉了柳豫。
柳豫听罢,神色相当平静,他紧紧地看着我,说:“是蛊虫喜欢娘子还是我喜欢娘子,我能分得清楚的。”
我微愣。
他又道:“过去是什么都罢,我不愿想起,而且我们明日就成亲了。温先生是天人,他说的话总有理的,娘子,我们是命中注定。”
柳豫看起来很高兴,停了向下,他又笑吟吟地道:“娘子,我今日做了你喜欢的水晶枣糕。”
我心里一紧,随即垂眼道:“好,待会我尝尝。”
就寝前,我站在床榻边盯着温衍的画像好久,最后叹了声,把它收了起来和枕边的白玉娃娃藏到了箱子里。
我不信天命,但此时我只能认命。
我望着窗子上所贴的肿郑南氲任野盐卵芡耍诵砦一嵯不渡狭ィ懈鲆恢毕不蹲抛约旱娜伺阍谏肀撸涫狄餐玫摹
然后等我百年之后,温衍或许还会去我的陵墓前探一探我这个曾经歇斯底里地说喜欢他的学生。
就这样了罢,天人和凡人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