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自己的明堂,要是自己,早就自缢了,他竟然还借酒浇愁,苟且活着,真不配称之为太子。
“他一人吗?没有人拜访过他?”
“属下们盯得紧,没人敢去找他。自然,也没有人愿意拜访他。”嘲讽之意更甚。
匡章心中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站起身说道:“做些吃食,随我一起送到明堂。”
那士卒傻眼了,没想到匡章要去拜见姬平。不过他也不敢质疑,赶紧去准备去了。
明堂之内,狼藉一片。原本整齐干净的燕国先祖牌位,此刻却东倒西歪,而且满是灰尘,显然是很久无人打扫了。香炉内没有香,就连蜡烛都长短不一,这可是极大的忌讳。而之前祭祀用的祭礼,也落满了灰尘,有的甚至变质了,长满了奇怪的东西。
明堂旁边,原本是拜访宝鼎的地方,如今铺着一层干草,似乎是谁在那里睡觉的地方,不但有东倒西歪的酒具,还有一些破烂衣服堆积在那里,狼藉不堪。如果你稍微驻足,可能还会遇见老鼠。
而在明堂中间,一张几案,一尊酒罍,还有一个满脸胡须,说着醉话的人。他一边一碗接一碗的饮着酒,一边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说着什么。他时而笑,时而哭,衣服已经被刮成了条状,露出里面的内衣,有的地方还是污泥遍布。任谁可能都想不出,这个如此颓废之人,就是燕国太子姬平。
当匡章踏入明堂,看到如此落寞的姬平的时候,他心中略微有些不忍。说到底,姬平除了野心大之外,没什么问题。自己对于这个太子,还是挺欣赏的。奈何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合作。齐国想成为天下至尊,燕国自己弱小被趁虚而入,也不能说齐国的错,只能怪燕国自己。齐国,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件事罢了。
“太子既然有如此雅兴,不如某来陪太子一番,如何?”说着,他让人将几案收拾一空,重新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摆好,也不经过姬平同意,就自顾自的坐在他的对面,自满一杯,也不客气,一口气饮尽此杯。
姬平冷眼看着匡章,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匡章此来,绝非如此简单。
“将军手握生杀大权,今日这么肯屈尊与我等落魄之人同案共饮?岂不是失了身份?”
“失了身份?这是从何说起。太子乃是燕国王位的继承人,其身份高贵若斯,匡章有幸和太子共饮,何来失了身份?”
姬平听完一阵狂笑,但是这狂笑之中,明显带着些悲怆。“太子?好一个燕国太子?好一个燕国王位继承人。那么敢问将军,燕国在哪里?王位在哪里?燕国的太子,连这个小小的明堂都出去!连自己的先祖都祭祀不起!这样的太子有何用处!说啊!”
匡章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姬平的嘲讽,自顾自的饮了一杯,淡淡说道:“燕国就在你我的脚下,燕国的王位也在大殿之上,太子何必明知故问呢?”
“明知故问?”姬平指着自己,对匡章咆哮道:“如今的燕国,土地上纵横的是齐国的士卒,奔跑的是齐国的战马,就连这王城之中飘扬的旗帜,都不是我燕国的蓝色旗帜,而是你大齐紫色的图腾!请问将军,这里还是燕国吗?这里还有燕王吗?”
“太子何必如此动怒呢?何况当时我齐军北上,也是受到太子之邀,才能成行,否则,为何你我会在此地饮酒呢?”
“将军真是会说笑。先是齐军出现在我燕国长城之下,孤才愿意与齐国结盟,讨伐子之。如今子之已经死,齐国却不愿意撤走,反而掳走我诸侯宝鼎,是何道理?早知今日,当初孤就该自断于天下人面前,也不至于到了今时今日,成为了天下人的笑话,还打扰了先祖牌位,丢失了诸侯宝鼎。”说着,他猛然扑倒那些灵位前面,以头抢地:“列为先祖在上,姬平不孝啊!”越哭越伤心。
一把宝剑仍在了姬平的面前,姬平转过头,看着匡章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后者点点头,指了指宝剑,然后转身回到几案前,又给自己斟酒,似乎并不担心姬平。
姬平心里一紧,看着那把宝剑,肯定锋利无比。他拿起宝剑,苍啷一声宝剑出鞘,他脸色一寒,将宝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种触感,凉透骨血。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他知道,只要自己狠心一点,不一会,他就会追上自己的父王,同赴黄泉。
而匡章在他身后大快朵颐,丝毫不在意这边的情况。姬平看到此处,终于不再犹豫,大喊一声“孩儿来了!”却听不久之后,苍啷一声宝剑落地,姬平伏倒在地。而身后的匡章,竟然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姬平,我高看你了,你就是一个没有勇气自杀的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