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
三座城池相距不过半日,一城有警,其他两城可以驰援,这就是司马喜的目的。
“其二,就是向其他诸侯求援。”
“比如?”
“秦国,还有...”司马喜偷偷看了一眼中山王,继续说道,“魏国。”
中山王没有转身,司马喜却觉得,似乎他的肩膀微微一动,“出使秦国之人,当派谁合适?”
不出所料。司马喜心里说道,他顿了顿,“张登当不负所托。”
过了好久,中山王才应允。
“至于这带兵之事,臣下愿意亲自前往顾城或者昔阳。某愿意立下军令状,如若不能破敌,当无颜回灵寿!”
又是久久的停顿。中山王今日似乎有些反常,停顿了很多次,司马喜猜度到,而且这么久,中山王始终没有转身,一直在背对着司马喜。
“相邦刚刚东征而归,车马劳顿,立此大功,应当奖赏。寡人怎么会再次劳烦相邦呢?”中山王终于转过身来,司马喜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
中山王一手背负身后,一手撑住几案,“何况此事甚是严重,寡人还需要相邦待在身边,出谋划策,若是身处险地,当是寡人之过了。”说着,他沉吟一阵,“顾城那边,就让钟离都去吧;昔阳那里,吾丘鸩可以。相邦就在灵寿城中,坐镇指挥吧。”
“是。”司马喜应道。
看着司马喜离开的背影,中山王再也忍不住,掏出身后的生绡,放在嘴边,一口鲜血吐在了上面,如同绽放的花朵,鲜艳夺目。他擦了擦嘴角,看着眼前白色的生绡,已经被鲜血染红。自从大病之后,他一直觉得身体还可以,应该能够多享受一些岁月,不过,就在刚才,那一顿火气让他觉得热血翻涌,眼前一黑,只能慢慢的踱到几案旁,背对着他们。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如果能看到他的脸色,定然苍白的让人害怕。他偷偷的擦拭自己的汗珠,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次病倒,对于中山来说,将是覆顶之灾,所以他必须忍住。
驱逐乐池,让司马喜上位,是平衡两者的关系,为太子的继位做好铺垫。乐池等人注定不是太子的帮手,只会成为太子亲政的绊脚石。司马喜才是太子最得力的助臂,只不过野心太大,和他的父亲相比,少了那些忠心,多了一点狡猾。司马赒自己都说,司马喜是狼。他自以为,可以驾驭这匹狼,只要给他点时间,但是现在,似乎来不及了。
“无论如何,这一关都必须先挺过去。唉,悔不该让乐池离开灵寿啊!”
司马喜将手中的竹简放在几案上,看着满院景色。自从他再次重回政坛之后,他就再次修葺了这个院子,他要求工匠雕刻了栩栩如生的荷花,涂上鲜艳的颜色,还有一座假山,上面栽植的植物,几乎尚未凋零,就会被换掉。很多人觉得他这样不可理喻,恐怕只有他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院子的美丽,而是不想看到冬天凋敝凄惨的景色,从而想起那段落魄的日子。
他手中把玩着一件带钩,通体银质,装饰着绿松石,形状曲折,雕刻着螭纹。几案的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几行篆字:唯十四年,中山王错命相邦周,择燕吉金,铸为彝壶,节于禋櫅,可法可尚...遂定君臣之位,上下之体,休有成功,创辟封疆,天子不忘其有勋,使其老策赏仲父,诸侯皆贺。...唯德附民,唯义可长,子之子,孙之孙,其永保用无疆。正是中山王准备铭刻于方壶上的铭文。通篇溢美之词,对于司马喜更是褒奖有加。中山王之所以让他带回来,说是审视,字里行间,司马喜却看出了些许隐语。
“仲父啊。”他冷冷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激动,“这么大的评语,真是让某受之有愧啊。”带钩在他手间婆娑,“这样的称赞,是为了防止我通赵?还是真的在感谢我呢?”他喃喃自语道,“或者兼而有之?有意思。可惜啊,如果你早些如此,想必我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吧。中山国已经存在三百多年了,也该换换主人了。”司马喜说道,“既然已经疑心于我,也就不要怪我绝情了。”他说着,眼神中露出些许怨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