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距离开赛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场中层层向下的环形坐席上。已经有近半的位置坐满了早入场的观众。此时,他们正痛饮着手中的酒水,大声笑闹着,尽情享受开赛前的悠闲时光。
看在主神的份上,一旦比赛开始,你才没有时间喝东西呢,等你真正有时间再去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是比赛结束,将手中的一切或是欢呼。或是暴怒地扔进场中的时候了!
环形观众席的一角,靠近左侧略微居中的位置上,几个同样高举酒杯,笑闹在一起的观众之中,一个表情略显担忧的男人,引起了其他伙伴的注意力。
“老大,不用这个表情吧!”一个家伙说着,攀住了他的肩膀。“主神在上。看看你的周围!”他举着酒杯在面前笼统地晃了一下,“看看那些大笑着的男人。看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嘿!有哪个人看比赛,和你一个表情……”
旁边几个伙伴同样点了点头。“对啊,老大!你的担心我们都理解,问题是你也要看看你担心的人是谁吧……”其中一个男人将果壳从嘴巴里吐出来,继续道,“竞技场有史以来最高酬薪的角斗士。‘水晶云桥’唯一的签约者,看在主神的份上,他要是根本不行,难道你会觉得卡萨瓦隆的‘毒师’头衔是白叫的么?”
没等别人说话,另一个声音飘了过来。“你连这点经验都没有么?”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将目光从身旁渐渐走远的精灵族女孩身上艰难地扯了回来。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没看过混战晋级赛,但酒馆打架总见识过吧?”他说,“你们到是说说看,那种场合跟你的真正实力有关么?哈,再强大的家伙,还不是被人趁乱丨摸上去,一酒瓶子放倒!去他妈的实力吧……”
他的话让身旁的几个伙伴立刻安静下来,相互瞅了瞅,感觉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很快,有人开口说道。“那就奇怪啦,这些道理你都懂,为什么你还要跟老大一样,把所有身家全部押上去呢?”
男人将一颗坚果扔到了嘴里,嬉笑着哼了一声。“我的身家?我的身家全在裤兜里!”他狼嚎一声,“不是扔在女人的肚皮上,就是扔在赌桌上!哈哈,扔在那些地方你还指望能拿回来么?但是扔在角斗场,也许我还能赢呢!”
他的话语引起了伙伴们的一阵哄笑,就他们口中的“老大”,都舒展开了眉毛,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当然就是海德尔。靠着上次扎尔的爆冷胜出,扣除掉手续费与税费之后,海德尔整整赢到了三千多枚银台的巨款。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辞去押送队伍副队长一职,开始享受好日子的时候,海德尔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照常执勤,照常生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当然有自己的计划,而且他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无论扎尔打到哪里,他都会一直支持下去。于是就在新赛制公布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抢到了门票,就像当初承诺过的那样,他同时给自己的伙伴全都买好了门票,而且位置还非常不错。
除此之外,他再一次拿出了全部家当,压到了扎尔的身上。说实话,他根本不在乎输赢,就算输得一干二净,也不过是把从扎尔身上赢来的财富重新扔出去而已,大不了继续干好现在的营生就是了。
与此相比,他更关心扎尔会不会在这次比赛中平安无事。就像刚刚听到的那样,个人实力在混战的状况下,能够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扎尔能在危急时刻选择放弃比赛,来保住自己的命。但是那个记忆中有着灰蓝色眼睛的身影,会轻言放弃么?不,就连海德尔都不这么认为。
场内沸腾的人声越来越大,入场的观众越来越多,就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中,许多排名靠前的明星级角斗士,纷纷出现在了靠近观礼台的贵宾席上。许许多多的拥趸们高声呼唤着他们偶像的名字,说实话,能像现在这样,同时将许多高阶角斗士聚集在一起的情形并不多见。从某种角度上讲,光是为了那一排刺眼的名字,都已经值回票价了。
而这样的反常还是只刚刚开始。在那些明星级角斗士之后,各家角斗场的老板,以及各大公会、帮派的首领们,也在护卫的簇拥下携着家眷或是情人,一起来到了贵宾席上。这些常年雄踞一方的权贵都在今天换上了最体面的服饰,露出了略显生疏的礼貌,相互寒暄着,打着招呼,在无数观众诧异或是惊奇的叫声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这些人中,当然也有“水晶云桥”的主人,阿佳妮?埃法兰,以及老管家卡萨瓦隆,还有月妖族女孩莱拉。抛开应付着各种寒暄的老管家不说,阿佳妮今天照例也带上了面纱,此时她正和莱拉低声说着什么,故作镇定的眼睛时不时瞟向角斗场休息区的方向,她希望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外面发生的一切,扎尔都不可能听到了。他正坐在同样人声鼎沸的休息区角落里,品尝着赛前最后一刻的安静。
在他的面前,作为训练师陪同入场的卡迪乌斯正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涂抹型肌肉凝胶,一层一层地打在扎尔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这是规则范围之内允许的准备工作,可以在角斗士负伤之后,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口的出血量。
如同石像般凝固在那里的扎尔没有一丝言语,重新定做的鳞甲极其贴合地包裹着他的躯体,在他的脊背勾勒出一条条仿佛野兽才有的肌肉纹理。他的呼吸很慢,慢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过每次空气挤入他的胸腔,都会发出阵阵犹如咆哮般的低鸣。
他有些紧张,无论怎么否认,扎尔都在感到了一丝丝紧张的情绪纠缠着自己的身体。但比紧张更加明显的是,奔流在血液之中的,好像将全身都激得微微发颤的亢奋,那种握紧匕首,就想摧毁一切的亢奋。
深吸了一口气,聆听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欢鸣,长发下突然睁开的灰蓝色瞳孔中,只写了一句话。“来吧,看谁能站到最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