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不住了。
卫兵听着撇了撇嘴,转头向前面大声喊道:“队长大人!犯人说他想喝水!”
“喝水?!就这个?他以为自己真是什么贵族老爷么?!”格里克大声叫道,昨天晚上被咬的那一口,到现在还在隐隐抽痛。“让他渴着吧!想喝水?做囚犯就要有做囚犯的觉悟!他以为这是出来郊游么!”
恰拉在旁边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并非关心索维兰的死活。“算了吧,队长大人,他要是死在路上,我们可没法向典狱长大人交代。”
格里克一愣,随即扫兴地摆了摆手。“那就给他点水喝!不用多,让他活着就行!记住,活着就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向卫兵喊道。
“遵命!大人!”那名卫兵嬉笑着拿起了水囊,向着索维兰艰难抬起的脸上浇了下去。就在那清凉的液体刚刚砸到皮肤上,溅落在嘴里,略微让干燥的口腔有些湿润的时候,卫兵的动作停住了。“很遗憾,队长大人只允许你喝一点,我想这些应该够了吧?哈哈”他晃了晃手中水袋笑着说道。
索维兰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将自己的侧脸贴到了被水打湿了的地板上,让略微发热的皮肤得到短暂的清凉。
格里克在远处收回了目光,有些讽刺地对恰拉说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留着一条命!大人们的想法真是……”
不过没等他说完,便发现恰拉扫向前方的目光忽然露出了一丝惊异,随后很快变成了浓浓的警惕。格里克连忙向前看去,只见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连帽斗篷中的骑士,驾着一匹毛色如缎的黑马,从远处一座土丘后面绕了出来,立在了队伍前方的道路上。
这名黑衣骑士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站在那里。从斗篷下摆中伸出的手臂上戴着铁灰色臂铠与手甲,此时他正好整以暇地握着缰绳,重复着收放的动作,那一节一节的护指铠摩擦在一起,发出阵阵细微的轻响。他胯下那匹绝非凡品的战马却表现出了与主人截然不同的情绪,它不停晃动着脑袋打着响鼻,暴躁地刨着蹄子,似乎对这样的对峙完全没有一丁点兴趣与耐心。
“表明身份!”恰拉看着对方大声喊道,“我们是夜莺城守卫!负责押送行省重犯!在我们发动攻击之前!表明你的身份!”他和格里克的态度更多是好奇而已,毕竟己方有整整二十名训练有素的骑兵,难道还要怕对方一个人么?
不过格里克和恰拉等来的却是黑衣骑士用行动,送上的最直白的答案。那个漆黑的身影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随后一扯缰绳,胯下的战马突然嘶鸣着撩起了前蹄,细密的鬃毛在空中抖动着晃出一片狂烈的光影。下一刻,踏在马镫上的铁靴一磕马腹,整个身影连同他的战马,就像一团吞噬一切的黑光般冲了过来。
对方的做法让格里克二人突然一愣,不过他们已经没时间多想了。“来两个人,跟我一起杀了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恰拉大喊一声,催动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他的身后,紧紧跟住了三名西境骑兵。
“其他人戒备!给我看好马车!快!”格里克四下打量着周遭的丘陵,大声命令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小心伏击!”
另一边,黑衣骑士和恰拉的距离越来越近,凛冽的劲风将他的斗篷向后吹起,下摆的碎边在风中抖动着,就像给他嵌上了一抹漆黑的流光,而那把高高举起的长剑,似乎融化在晨间的雾气中一样,晕散出一层不真切的光晕。
恰拉看清对方的面容,可是那抖动的风帽就想咆哮的恶灵一般,将对手的脸孔遮在了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更可怕的是,那团黑暗仿佛将自己的目光都吸引进去一样,只在心底留下了一瞬的恐惧。“死吧!你这不要命的狂徒!”
他死死地咬住牙床大声吼道,用尽全身力量,一剑劈了下去。
所有的距离被挤压殆尽,就在两个奔腾的身影相错的那一刻,恰拉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声响。“哼!”黑衣骑士的左手忽然松开了缰绳,直接挥向了对方的剑锋。“啪!”的一声,长剑被瞬间击碎成炸裂的钢片,铁灰色的拳甲直接打在了恰拉的脸上,爆出了一蓬冲天的血浆。
紧随其后的骑手们心底一惊,但是身为西境骑兵,他们绝无后退的可能。而那个黑衣骑士同样没有丝毫减速的意图,他忽然张开了甩向身后的左手,向着一名笔直冲来的骑兵伸了过去,没等对方挥剑斩下,那只如钩的手掌已经探向了那名骑兵的脖子。
“咔!”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破碎声从那名骑兵错位的颈骨处传了出来,巨大的冲力仿佛让黑衣骑士的身体为之一震,炸散出一层模糊的尘埃。但是他的杀戮并没有结束,右手的长剑已经呼啸着切开了另一名骑兵的喉咙,只在对方身后留下了一抹如烟的血箭。
长剑顺势荡向了左侧,黑衣骑士双手握住了剑柄,迎着最后一名骑兵惊惧无比的目光,斜斜地斩了下去。一轮如月的寒芒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如雨般落下的血浆,还有半截旋转着摔倒路边青翠中的尸体。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黑色的身影如狂风般掠过了一切,如死神般收割了所有妄图阻挡他的生灵,当他为这场生与死的较量画上优雅而又残忍的收尾时,身后的鲜血在空中尚未散尽,脚下的尘土在地上尚未扬起。
但是他们的噩梦远远没有就此结束,一声尖厉的“哨音”从旁边的丘陵上落下,所有人的股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车厢中的索维兰,都挣扎着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噗”的一声,空中的哨音突然戛然而止,就在索维兰的面前,那名刚刚调笑自己的卫兵,被一根镶嵌着镂空箭簇的羽箭,直接射穿了脖子。大股的血浆从他脖颈上的不规则伤口中喷了出来,没能发出一丝声响,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索维兰的视野瞬间一清,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土丘的顶端。在那里,一个身形健美的年轻人,正举着一把弓弭处雕刻着鹰头的长弓。此时,他的手掌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食指和中指依然卡在下颚上,往旁边一点,那略微翘起的唇角吐出了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词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