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痛殴

死而自傲。

    此时的崔妮蒂与战场上那个清冷决绝的崔妮蒂相比，宛如一泓秋水，由内而外透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静美，丝毫也看不出已经香消玉殒。

    只有那英挺如昔的眉心处，还凝结着一点化不开的清愁。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担忧？还是为了挚爱的安危牵挂？

    凝视着崔妮蒂，王杨心中再也难以保持精诚如一的心境，进入无限轮回以来，多少险死还生，多少强敌绝境，都无法动摇他追逐更强的心志，他的眼界，早已超越了绝大多数对手和队友，有时候，他会蓦然生出一种感觉，天地苍茫，亘古无垠，在那通往无限的大道上，他一个人迤逦独行，走得越远，心境就越苍凉，能够让他为之驻足的便越少；他隐约觉得，在这条路上，没有因果不可斩断，没有牵绊不可抛弃，至强之道和至诚之心，走到最后，只剩下唯我，只余下寂寞。

    直到崔妮蒂用最壮烈的方式来换取他一线生机的那一刻。

    在王杨的生命历程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崔妮蒂这样义无反顾的用生命来阐释自己的忠诚。

    ——因为爱，我可以为你而生，因为信念，我可以为你而死。

    没有人能够面对这种信念而无动于衷。在进入无限轮回世界以来，王杨第一次审视自己是不是走的太快太独，以至于忘记了很多直抵人心的美好？

    可以让一个强者折腰的，唯有另一个足以比肩的强者，能够让一种执念改变的，唯有另一种足以媲美的执念。这一点，大善无悔的郑吒做不到，大智如妖的楚轩做不到，身为NPC的崔妮蒂做到了，尽管从本心来说，她从来没有想去改变任何事情，她所付出的，只有爱，无怨无悔，至真至诚，穿越时空，笑傲生死，以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触动王杨的内心。

    独行太久，心会变得坚硬，只有爱会让它柔软。

    先知的话突然响起：你的决定，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命运。原来，再强的心也有一处不可触及的角落，每一次被唤醒，都能感受到源自灵魂深处的柔软和温润；原来，强大还应该有超越力量和心境之上的东西，有了它的引导，独行的脚步才不会沉重，追逐的心才不会寂寞。

    王杨缓缓伸出手，轻抚在水晶棺上。

    ——谢谢，崔妮蒂。无论哪一种遗憾，你都可以放下了，你未竟的心愿，我来为你完成；而你的付出，我将永记心间。。。。。。再见。

    这个时候，彷佛心有灵犀一般，崔妮蒂的眉心竟然慢慢散开，那一点清愁如同清风过后的春水，就此消逝。

    尼奥走上来，轻声说道：“崔妮蒂最后要我转告你：她永远爱你。”

    静静看着崔妮蒂的遗容，王杨沉默不语。

    尼奥转过头来看着他：“王杨，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吗？”

    王杨收回手，淡淡地说道：“不需要。”

    尼奥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需要？你去哪里？”

    已经半转过身的王杨头也不回的说道：“回去。”

    “啪”

    尼奥拉住王杨的手臂，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难道崔妮蒂用生命也换不来一句回应吗？”

    王杨回头看他：“你希望我回应什么？”

    尼奥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亲口告诉她，你爱她。”

    王杨缓缓摇头：“但是我不爱她。而且崔妮蒂也不需要我爱她。”

    尼奥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他一把揪住王杨胸口，怒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连一句我爱你也不说，就算是为了能让她瞑目，就算是善意的欺骗，你也应该说出来！**的究竟在想什么？崔妮蒂死了！她是为你而死！！她至死都爱着你！！！”

    王杨看着尼奥通红的眼睛，诚恳地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欺骗她。”

    尼奥的嗓子一下子被堵住了，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膨胀开来，憋得他异常难受，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崔妮蒂时的惊艳，第一次和崔妮蒂并肩战斗时的窃喜和忐忑，第一次看到崔妮蒂对王杨露出温柔眼神时的怅然若失，第一次觉醒后崔妮蒂为救世主出现而振奋的眼眸，还有最后时刻，崔妮蒂那至死不渝的决绝。。。。。。无数感觉排山倒海般向他淹没过来，让他越来越难以呼吸。难道这一切鲜活的美丽，一切忘我的拼搏，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句轻描淡写的“不需要”吗？

    ——不！

    在尼奥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一记重拳已经狠狠地砸到了王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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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值四十八小时班，整个人都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