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往猪肝色的方向发展了。
这只小气的狐狸,毒舌的背后还是这么一层原因。
竟然将她骂他的话记得这么清楚,现在全都给找回来了。
但骂他,这能怪她吗?她又不知道他就是疯太子。
哎不对,怎么说到现在,全变成了他的理了?
明明她柳云凡应该生气的好吧!
怎么成了这只狐狸再弹劾她了?
“喂喂喂,臭狐狸,你哪里这么多情理?就算是你暗示了,可是你的行为举动根本就让我无法意识到你的暗示!”
柳云凡赶紧开口,眼睛一瞥忽然就看到了桌上的一卷图,正好是那日东方聿非要让她看的关于怎么生小宝宝的图。
她忽然窜过去,一把拿起来,指着东方弗离道:“就像这个,你给我看这种东西,这是只有真疯癫的人才会看得的。我就当太子是真疯了,怎么可能想到你就是那个疯太子?”
“凡宝宝,都怪你不肯
看而已!”
东方弗离摇摇头,想起她当日惊恐的捂着脸颊打死都不肯看一眼的模样,不觉得又好笑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东我怎么好意思看?这种东西——”
下一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手无意间揭开了一张,赫然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张张的白纸,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画。
“你故意拿白纸骗我!”
柳云凡瞪起了眼睛。
“凡宝宝,只要你稍稍瞅一眼,就会发现端倪!如果看到这个,你一定会想到一切。要怪就怪你笨了点儿,你不可以怪本公子藏着掖着!”
“你……我……”
柳云凡又词穷了,片刻之后,咕哝道:“你暗示那么多,我又不知道,还不是白搭?有本事你早早的亲口跟我承认啊!”
“我也有亲口对你说啊!”
东方弗离无辜的挑眉,“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疯太子就是东方弗离,东方弗离就是疯太子。”
“哪有?我不记得你说过这种话!”
柳云凡很肯定的摇头,“你不用忽悠我,你绝对没有说过!”
“冤枉啊!本公子一定说过!”
东方弗离更肯定的回答,“我说的时候,身边还有为我作证的证人。”
“谁?你要真把证人叫出来,我就信!”
柳云凡支棱着脑袋,明显持有怀疑态度。
“我,主子,我是证人!”
呆呆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从捅破的窗户纸上将自己肥肿的身子挤了进来。
“主子,当日阁君主子在太子寝宫的池塘中抱着你的时候说的。”
呆呆姑娘爬到床榻上,用后脚站立着。
“都怪主子你不争气!谁让你昏过去了?人家阁君主子那日说的很清楚,我大呆呆听的更清楚,而且,我还答应阁君主子,将来你要是拿这件事跟他翻脸,我大呆呆一定要出来作证的。”
柳云凡惊诧的无法言说自己的心境了。
这场声讨仪式,明明是她柳云凡在拷问某只狐狸的好吧!
怎么到头来,还成了她柳云凡的不是?
怎么到头来,还弄出了证人,由不得她狡辩,由不得她不信了。
这样惊悚的颠覆,她柳云凡的真的是招架不住了。
她心底,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啊!
方才她柳云凡对着狐狸大吵大闹,完全就是无理取闹的表现!
善良、纯真、天真、无邪的柳云凡忽然间又想起了狐狸的各种好,各种付出,各种温柔,各种魅力……
她柔软的内心忽然就觉得特对不起他,内心开始了煎熬的旅程。
呆呆姑娘见自家主子无言以为了,继续坏坏的落井下石——
“主子,你居然还火上了。你说你多么不该?人家阁君主子都给你这么多提示了,怪你自己蠢,啥都想不到。”
“要不是人家阁君主子心地善良,现在早就不要你这个蠢货了!”
“主子,你摊上这么好的男人,你就烧高香吧!方才居然还叽叽歪歪的要揍阁君主子。哼!你也不瞅瞅,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是阁君主子的对手吗?”
“我看主子你就是不知好歹!”
“……”
呆呆姑娘滔滔不绝说着,唾沫星子四处乱窜。
柳云凡听着,越听越觉得心里难过,越听越觉得心情沉重,越听越觉得她对待温柔的狐狸,简直十恶不赦……
在胆颤的内心经历了一场如浩劫一般的煎熬之后,柳云凡终于恼羞成怒。
她将内心的羞愧全部转化为了对某只不看情势的肥黑球身上。
柳云凡一把抓住还在唧唧教训的呆呆,脚下一弹,身子猛地飞了出去。
“你个死肥球,你哪里叽叽歪歪这么多话?说了这么多,你还不过瘾?还没有说够?你究竟想让我怎样煎熬才肯罢休?我看你就是欠扁!看我今天不让你好好做一回落汤老鼠!”
话闭,她将呆呆姑娘狠狠的扔向了远处的池水。
“啊!”
呆呆姑娘惊呼着,身上的毛发在风中胡乱飞着,在半空中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
“该死的肥球,越发的没有规矩,气死老娘了!”
柳云凡气呼呼的说完,转身离开了太子寝宫。
她现在,非常需要冷静冷静,所以她打算去汉霄学府找尘夫子——
此时此刻,只要远离那只讨债的腹黑狐狸,她柳云凡在哪里都可以冷静,哪里都可以疗伤。
……
时间再回到她转身的那一刻,半空中,呆呆姑娘那飞落水池中的惊恐声戛然而止。
因为,忽然有个红色身影翩然飞上了池面,伸手将它捞了起来。
于是呆呆姑娘免于落水的
惩罚,只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然后,那个大红色的身影带着它飞回了方才出来的那间房门的窗外。
“可恶的主子!恶毒的女人!”
呆呆姑娘一沾地儿,马上开始开骂。
东方弗离淡淡的勾唇一笑道:“呆呆姑娘,你不该骂你的主子的!方才,你说的话太重了!”
“我重?我怎么会重?”
呆呆姑娘满脸的不赞同,语气也凶巴巴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她连实话都听不得?坏主子!破主子!”
“呆呆姑娘,你主子毕竟已经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了,你就不应该再落井下石让她生气!所以,这次就是你做的不对!你要向你主子道歉!”
东方弗离依旧温温的教导。
“我没错!”
呆呆姑娘抹抹脸上还在不断渗出的冷汗,嘴硬道:“是主子错了!我大呆呆没有错。是主子可恶!”
“喔!呆呆姑娘,你不是说,什么时候我跟你主子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你就留不会再捅破我太子寝宫中的窗户纸了,可是方才,你还毁了一扇!”
东方弗离再次浅笑着开口,却换了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题。
“这样吧,你给我重新买一扇窗户纸贴上。我太子寝宫中的窗户纸,都是由专人定做的,你记得要买一模一样的,还要贴的整整齐齐的。”
“啊!”
呆呆姑娘急了,“阁君主子,我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方才房门被主子关着,我进不去,所以情急之下才钻的窗户,我不是故意将窗户纸钻破的!说到底,我还是为了给阁君主子做证人——”
“这个我不管!以前你钻破的那些,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今日这一张,你必须要赔。”
东方弗离仍旧是笑的,可是话却不容置喙。
“呆呆姑娘,你记得,今天一定要将我交代给你的活干完!”
言罢,他大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旷的院中,只留下某球欲哭无泪。
阁君主子这次说的这么认真,是不是方才它说错话惹到他了,所以阁君才惩罚它?
难道,是因为它对主子不敬?
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呆呆抬头,看到那个雪白的高大的身躯的那一刻,它好像骤然间有了依靠,凄惨的奔过去,倚在了它粗壮的前腿上嘤嘤哭泣。
“小白……呜呜……阁君主子让我赔一模一样的窗户纸,可是我去哪里买?呜呜……”
“呆呆,主子他只是想你跟你主子道歉,不是真的让你赔!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主子,你好好跟他认个错,再跟你的主子去道个歉,阁君主子就不会再让你赔了!”
东方小白哞哞道,看着自家娘子哭的这么凄惨,它的心也痛的紧啊!
方才自家娘子被柳云凡扔出去的时候,它担心的不得了,还好它家阁君及时出现,看到呆呆没事,它总算放心。
阁君跟呆呆的对话它也听到了。
阁君主子那样的神色,就是表示他生气了,所以才会逼着呆呆给他买窗棂纸糊窗户。
“我去道歉,阁君主子就不生气了?”
呆呆姑娘泪眼朦胧,愣是将东方小白的心哭的一颤一颤的。
“嗯!主子会原谅你的,你的主子也会原谅你的。”
“奥,我知道了,阁君主子就是心疼主子。他为了主子,居然这么惩罚我大呆呆。我可是为他做过证人呢!可是主子却将他痛骂了一顿。呜呜……”
“呆呆,你不要这么想!主子他是个开明的人,做错了事他才会惩罚。你方才说你主子的话确实重了些,你又不肯认错,这一点真的冲撞到了阁君主子。”
……
柳云凡踏进汉霄学府大门的时候,那个看门仆人又迎上来了。
他点头哈腰的,谄媚的开口,一口一个太子妃叫着向柳云凡表示恭喜,还说着各种各样的吉利话。
本来柳云凡是不打算理他的,她走出了几步,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定碎银子,老远就朝他扔了过去。
毕竟她大喜的日子刚过,是应该接受大家的祝福的。
若是嫁给别人,她柳云凡肯定是要将恭喜他的人胖揍一顿的。
既然嫁给那只狐狸,那就给恭喜她的人一颗银子权当发红包好了。
银子扔出去了,仆人开开心心的接住了,柳云凡也不紧不慢的找尘夫子去了。
穿过小道,越过花园,走过丛林,跨过阶台。
柳云凡到了书房门前,敲门而入。
一见到她走进来,书桌前的尘夫子忽然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盯着她,道:“小孩儿,真是恭喜啊!恭喜你成为我们扶月帝国的太子妃!真是难得啊!呀,不该如此——”
他正说着,话锋一转,抱拳便躬身行礼,“应该给太子妃请安的!尘土,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安
好!”
“哎哎,尘夫子,您别、别您可别行这么大的礼!”
他这一弯腰,柳云凡吓得“嚯”就跳了开去。
尘夫子行这样的大礼,她柳云凡可是经受不起。
“哎,小孩儿,要的,要的!”
尘夫子笑眯眯的起身,“你如今是太子妃,将来可会是母仪天下的人!我这一个小小的夫子,自然得要按礼节来办事儿了!”
柳云凡忽然一愣,这句“母仪天下”一下子让她想起了什么。
传言不是说,璇玑福女是皇后之命、霸主之身?
貌似,今天这个传言成真了,她真的变成了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
想罢,柳云凡浑身又是一凛。
怎么,她还是没有躲开那所谓的天命?
皇后之命、霸主之身与死路一条、命中带煞,究竟那一条才是天意给她安排好的路?
还是,这天意是两者的交替变幻与进行?
“小孩儿,小孩儿……”
尘夫子见她良久没有反应,碰碰她的肩膀,“小孩儿回魂!回魂!”
“奥!”
柳云凡猛地扭头看向他,暂时摆脱了那纷扰的思绪。
接着,她又掏了掏口袋,拿出几锭碎银子,笑嘻嘻的往桌上一放道:“尘夫子,我知道,你方才恭喜我一定是想要红包,这些银子,就是我送你的红包!”
尘夫子盯着桌子上那几锭银子,一时间满头黑线。
他敲了柳云凡脑袋一下,道:“你这个小孩儿,我是那被区区几锭银子就能收买的人吗?”
“呀!尘夫子,您还嫌少啊!”
柳云凡故作惊讶的打着哈哈,“可是,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方才,那位仆人也跟你似的这么谄媚,我就给了他一颗,人家都没有嫌少,怎么到了尘夫子你这儿,好几颗了都嫌少?”
“嘿!你这小屁孩儿!”
尘夫子又要伸手去敲她,却被柳云凡麻溜的躲了过去。
“看来,也就只有太子殿下能够治得了你这张嘴!”
“嗯?”
柳云凡抬头,马上恍然大悟的指着尘夫子,“奥,我知道了!原来尘夫子你早就知道那只狐狸就是疯太子了!好啊!你们居然合起伙来骗我!”
她撸起了袖子,像是要干架!
“哎,小孩儿,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真的好冤枉。”
尘夫子无辜的摇头,愣是让她吓退了几步。
“我知道疯太子就是蓬莱阁君没有错,可是,我想跟你提起来着,是你打断了我!说什么不提这种煞风景的事情!怎么现在你又怪起我来了?”
“你……我……”
柳云凡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最后悻悻的放下了手臂。
貌似,那日尘夫子恭喜她被精神有问题的太子殿下看上的时候,她确实打断了他的话。
想罢,柳云凡又觉得这事情也不能赖她柳云凡,谁让这些人说的话模棱两可,而且让人产生厌恶的误会?
正是这样的误会,才使得她跟真相一次次擦肩而过。
“小孩儿,你不要嫌我啰嗦!”
尘夫子转了话题,又开始念叨了。
“蓬莱阁君,也就是你现在的夫君,可是天底下难得的好男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啊!有一句话,你必须要相信。那就是,阁君此生,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做到永远不要误解他,永远要相信,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
“嗯?”
柳云凡的脑袋转了一圈抬了起来。
尘夫子这些话,说的很重啊!
而且,还很肯定,他怎么好像这么了解那只狐狸似的?
思索了片刻,她忽然恍悟似的道:“尘夫子,你老实交代,你这么信任那只狐狸,是不是背着我跟那只狐狸偷偷约会了?你是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要不然,除了‘挚爱’这一个理由,这世间再没有任何理由让一个人盲目的绝对相信一个人!”
“小孩儿,你乱说什么?什么挚爱!我是个男人,怎么会爱男人?”
尘夫子瞪着眼睛,嗔怪道。
“就算是你身体是男人,谁知道你的心理是不是男人?”
“你这个小屁孩儿,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不能说!”
柳云凡危险的眯眯眼睛,用手指指着他,恶狠狠道:“尘夫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那只狐狸的主意,我柳云凡第一个灭了你这个小三儿!”
“小孩儿,你别胡说八道!”
“你最好给我洁身自好!”
“你再逼我——”
“怎么样?”
“我不介意因为你的逼迫,跟你抢一回男人!”
“你敢!”
柳云凡眼睛瞪了起来。
“我怎么不敢?只要你继续逼我!”
“我——”
柳云凡词穷。
这一回合的较量,尘夫子胜出。
她给自己的失败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姜还是老的辣!
正是因为担心尘夫子跟她抢相公,这日她习武特别认真。
她立誓要让自己强大,强大,再强大。
那么以后就算尘夫子是小三儿,她也不用害怕。
直接使出她的必杀技,灭了他!
柳云凡想是这么想,不过也是开玩笑的想。
她说的小三儿,可不是防备尘夫子,而是其他的女人。
所以,柳云凡的人生中又多了一个目标,除了让自己强大起来之外,还要时刻盯紧那只狐狸,盯紧他不许跟任何女人眉来眼去。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
柳云凡无耻的想,她也不计较那只狐狸给了她那么一场寒碜的婚礼了。
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她就算是成了亲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是她最大的心愿。
当脚底踩上枯树枝桠的时候,柳云凡心头还在胡乱嘈杂的想着。
想着她的未来,想着生活的美好,想着他们以后的幸福……
一阵凉风猛然灌进了她的脖子里,她打了个哆嗦将天马行空般到处乱飞的思绪拉回来。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那片枯黄的树林中。
秋意浓浓,落叶纷飞。林间飞簌,寸寸归根。
眼前,忽然一抹大红色飘过,飞速刮过一阵刺骨的寒风,像是尖利的刀锋。
感觉到那抹大红色定住,柳云凡猛然抬头。
前方落叶之上,红衣人森然挺直,如带着晦暗地狱色彩的鬼魅。
他的手指,带着一个鲜红色的如同野兽利爪的指甲,在阳光下,射出刺目绚光。
那双促狭的眸子中,闪出了冰冷的寒光,盯着她悠悠吐出:“三小姐,我们好久不见!”
“啊!凤长欢,怎么是你?”
柳云凡抱着手臂,整个人惊诧的僵直在萧然的林间。
心头,刺痛的寒意猛然间凛冽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