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真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那个贱女人狠狠的掐死。
可惜她不没有胆量!
“呼!”
一阵疾风划过新娘的头上的大红色盖头,像是一个无声的提示——
提示着这一切突然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同寻常;提示着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骤变;提示着这一切的看似美好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血雨腥风。
可是终究,谁也没有看到:新娘子下巴露出的那一刻,嘴角弯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
那是对这一切的不屑与傲然;憎恶与唾弃;践踏与毁灭……
新娘子进了喜房,下人们目送完毕,也各自撤下去了。
只有二夫人还愣愣的站在那里,紧紧地的攥着拳头,久久没有回神——她早已经沉浸在了仇恨之中。
晨曦微光,潋滟而来,铺落在地。
喜庆的大院中,火红的色彩更加妖媚了许多。
“叩叩!”
二夫人的房间传来一敲门声。
“吱呀!”
她打开门,看得到来人的那一刻,咬牙启齿又狠狠的将门关上。
可是关到一半,却被来人伸手挡住。
她轻轻一推,二夫人已经被她推到倒退了一步,那半遮掩的门再次凄惨的敞开。
“姐姐,妹妹是来给您请安的,您怎么不欢迎呢?”
愁儿笑靥如花,款款的走进来。
她已经不是那一身妖艳的喜服,而是换上了一件镶着金色布边的雪白的衣裙,带着骇人的冷色。
她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二夫人,愣是将她吓大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用不着!”
二夫人又攥紧了手指,她好想现在就伸手掐过去,可是懦弱四肢就是不敢往前挪一步。
“哎,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
愁儿一步步迈向她,将她逼近了桌子旁边,“姐姐,我第一天嫁过来,要是不来请安,可是于理不合啊!”
她一招手,身后凌厉的丫鬟马上将盘子中的茶水端过来。
“来,姐姐,您请喝茶!”
愁儿端起了茶水往二夫人跟前一递,“姐姐,以后我们可要同心协力共侍一夫啊,我们,可都要伺候夫君呢!”
看到她没有接,愁儿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又挑衅道:“不过姐姐,您放心!妹妹知晓姐姐已经老了,这侍候相公的事情恐怕是力不从心了,所以,妹妹甘愿为姐姐分担呢!”
愁儿再次逼近,握住了二夫人的手,那尖利的指甲,缓
缓地划过了她的手背。
“姐姐,您说呢?您说,我讲的对吗?”
“啊!”
二夫人惊吓的抽回了手,身子猛地往后面踉跄而去,“你滚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惊恐,巨大的惊恐。
“呵呵!”
愁儿微微一笑,“既然姐姐这么不欢迎,那妹妹我就只好打道回府了!”
就在二夫人以为她转身的一刻,愁儿却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姐姐,那我改日再来跟你聊天!姐姐,您可要好好等着。”
那声音,带着阴森与冰凉,仿佛地狱的味道,狠狠的冲撞着二夫人惊恐的内心。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惊恐,这样的窒息,这样的压抑……
是她此生感受的最真实的一次!最可怕的一次。
这个愁儿,她身上的戾气,太恐怖,太恐怖!
“你滚!”
二夫人忽然端起了茶水,狠狠的砸上了门。
“哗啦!”
茶杯跌的粉粹,铺在地上,狼狈而又狰狞。
而她才这才觉察到自己手背火辣辣的疼——
方才往前扔的时候,滚烫的茶水流出来,烫到了她的背。
二夫人轻轻的摩挲着手臂那火辣辣的一片,心头一阵寒凛。
她已经想到,这个愁儿,是个恶魔般的存在。
所以,她根本就留不得!她比那个贱人柳云凡还要留不得!
心底,有恶毒的想法滋生……
愁儿踏进院子,听闻茶杯碎裂的声音,扭头又看了一眼房中的二夫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鄙夷。
“喂,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身后有清丽的女声,愁儿缓缓将头转过来。
看到柳云凡的一刻,她眼神一动,接着扯出了一抹不明了的笑意道:“你是侯爷的三女儿吧!你应该叫我四姨娘!”
柳云凡抱着手臂,踱着步子往前,“我问你的名字!”
“愁儿!”
愁儿勾唇一笑道。
“愁儿……”
柳云凡点点头,这个名字昨晚她早就听过了,今日问问,不过纯属作为初次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不过这个“愁”究竟是忧愁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她仔仔细细的将愁儿打量了一番,接着点点头,原来这就是柳贺书房中大夫人的样貌。
这个女子长得很漂亮,脸颊白皙,眉眼清亮,鼻子玲珑,小口微张。
五官不管是拆开看还是合起来看,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就连柳云凡自己跟她相比,都觉得自惭形秽。
可是就是眉宇之间,带着令人看不透的光芒。
更奇怪的一点,柳云凡看不出她究竟多大的年纪。
她有时候觉得她像一个少女,有时候又觉得她更像一个毒辣的妇人。
“老实说,我也不太喜欢那个二夫人,你方才做的不错啊!”
柳云凡笑眯眯又道。
从方才的事情她大抵是知晓的,这女子的嫉妒心,也是极强的呢!
就是不知道,她今日表现出来的嫉妒,究竟是真嫉妒,还是装的呢?
“难得三小姐这么赏识!”
愁儿低低一笑又道。
“嗯!不错,再接再厉!我先走了!”
柳云凡留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下一刻扭头便走。
她当然希望这个愁儿再接再厉了,她还要看看,她究竟为何来这晋宁侯府呢!
既然进府中的第一天,她就跟二夫人来了一场尖锐的碰撞,以后的故事恐怕还精彩着呢!
“三小姐慢走!”
身后,传来愁儿清亮但是意味不明的话。
柳云凡一抬手,冲着身后弯了弯手背算是回应。
疾步走了一会儿,她人已经出了晋宁侯府。
这戏已经看完了,她也得赶紧去上课才是正事儿,上完课,她再继续回来看戏。
她着急看戏的起因是这样的,今日天蒙蒙亮,她早早的就给锣鼓声给惊醒了。
穿好衣服扒在拱门上看了看,才发觉是自己那个挂名爹爹正在举办成亲仪式。
她感概了一句,这个爹爹速度真是够快,觉着这成亲的戏码实在是没意思便回房间了。
本来她对这个神秘愁儿的兴趣没有这么快就勾起来,直到她方才出门时瞅见,愁儿领着丫鬟去了二夫人的房中。
没能忍住,所以她就等在外面看了一场好戏。
看完了之后,柳云凡就想等她出来的时候打声招呼认识一下。
再怎么说,这个别有目的的愁儿一到来,至少给她柳云凡分担了一个仇敌—
—二夫人。
只要这个愁儿对她柳云凡没有什么恶意,那就随她怎么整外面的其他人,她只会在后面鼓掌加油。
出于这样的考虑,她最后说了一句“再接再厉”,之后,她便去汉霄学府找尘夫子了!
柳云凡前面走了,后面,不多时,呆呆姑娘也跟着她监视去了。
这是阁君主子又给它的新命令,随时将它主子的心境报告给他。
事情是这样的。
呆呆姑娘从主子梦境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
主子昨晚哭着回来之后,在梦里一直说着:“狐狸,对不起!”
上次主子喝醉酒,抱着树说:“狐狸,我喜欢你!”
而这一次又变成了道歉。
于是,心眼儿直、智商偏低的呆呆姑娘想当然的就将这件事理解成主子是在说“狐狸,我不应该喜欢你,所以对不起”。
为此,它就趁着侯爷敲锣打鼓娶新娘子的那个早早的点儿,专门去蓬莱阁询问了一下阁君主子。
问他,是不是主子亲口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拒绝了,让主子伤心欲绝,一直在梦里说着“狐狸,对不起。”
呆呆姑娘很惊诧,因为它描述完主子梦话的场景,阁君主子当时就笑了。
它感觉非常疑惑,这跟它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啊,阁君主子居然笑的那么幸福还那么柔情似水的。
害的它一度以为阁君主子是因为终于摆脱了自家那个无耻主子,感觉没有拖累一身轻松。
因此当时它非常恐惧啊,要是阁君主子跟主子的事情告吹了,那么,它大呆呆跟自家小白相公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受到惨烈的影响?
呆呆姑娘立刻就不淡定了!小心脏那个颤抖啊!
还好,后面阁君主子又摸摸它大头道:“呆呆姑娘,你误会了!我倒是想你主子跟我表白,可是她打死都不肯说!所以——”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能是,她觉得在我面前嘴硬着不肯承认喜欢我很不对,觉得心里备受煎熬,所以在梦里面才会跟我道歉吧!这个你不必介怀,不要因此觉得我们感情出现危机。”
最后,阁君主子又跟它道:“呆呆姑娘,鉴于你的主子最近因为这件事心情不稳定,我想请你帮我监视着她,她每天是什么样的心境,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天真的呆呆姑娘真的就相信了,相信主子是因为心口不一自我谴责。
而阁君主子让它监视主子的心境,它是更是非常非常乐意做的。
为此,它不惜暂时放弃了与东方小白约会的时间;也放弃了在袖珍躺椅上靠着袖珍靠背嗑瓜子的享受。
殊不知,人家东方弗离是害怕柳云凡因为那晚他自己的“嘴硬”生气,怕她每天还闷闷不乐伤害身体。
但是,他又不好明着跟呆呆姑娘说明一切,就编了这么个瞎话。
他要通过呆呆姑娘,时刻掌握自家凡宝宝的喜怒哀乐。
因此,后来的剧情就变成了这样——
柳云凡身后突然就多了一条打不走的尾巴:死皮赖脸的呆呆肥黑球。
她赶了几次,那球依旧赖皮的不走,她就习以为常了。
第一日,她跟尘夫子呆在书房中探讨学术,背了一整天的理论,那叫一个激昂奋进。
某只球躲在书房的角落中,静静的听了半晌,觉得听不懂那些深奥的东西。
所以,它就偷摸着翻开了尘夫子书房中的每一个抽屉,将里面能吃的干果什么的全都吃完了。
最后,打着饱嗝躲在窗户上闭目养神的等着主子放学。
当天,某球跟阁君主子报告了主子“今日十分开心”的心境。
于是乎,它得到了阁君主子一小袋核桃的奖励,吃完了再次没有出息的饱嗝连连。
第二日,呆呆姑娘照例跟来。
头半天,它在书房中闲的无聊,就随便掏出了尘夫子的一本书,拿嘴巴撕着玩儿。
后半天,柳云凡要进行实践了。
因为被某只狐狸那不坦诚事件一折腾,她算是彻底发挥出自己的学武潜质来了,不管什么都追求越完美越好。
总之是她要变强,她要亲自去探求真相。
柳云凡也是较上真儿了,尤其是在轻功上面,一想到自己从胭脂坊飞下来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她就觉得特别没有面子。
为了练好自己那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她后半日拽着尘夫子就来到了汉霄学府最高的一座楼上。
她站在上面,非要尘夫子在下面,不可以站的离她落地的地方太远。
还大言不惭的美其名曰,若是她不小心再摔下来,需要请尘夫子给她当个肉垫儿。
这个要求,又惹得尘夫子点着她的脑袋一脸怪罪道:“你这个小孩儿,我都这一把年纪了,你居然让我给你当肉垫儿,你说你是不是太不尊师重
道、太不尊老爱幼了?”
柳云凡笑的一脸无害,拍着尘夫子的肩膀就谄媚道:“尘夫子,您怎么会是一把年纪了呢?您不是说您还没有成亲吗?您不是还没到不惑之年吗?您怎么会是一把年纪?”
尘夫子将她的话慎重的考虑了一番,悠悠道:“也罢!就算是我没有一把年纪,我也不能给小孩儿你当肉垫儿!”
“为什么?”
柳云凡惊愕,心底不由自主的开始觉得这尘夫子甚是小气,她不就是害怕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摔着嘛,他接应一下怎么了?
“因为,有比我更适合给你做肉垫的!”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尘夫子白影一闪,嗖嗖的风吹起来柳云凡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赶忙将那缕头发拿开,定睛时就看见尘夫子手里面正抓着四脚朝天,红肚兜外露的呆呆姑娘。
它却是一脸茫然,一动不动的像是给人点了穴。
“小孩儿,这个肥球蛮适合给你当肉垫儿的!比我适合太多!”
尘夫子不知道何时弄来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呆呆姑娘五花大绑了起来。
呆呆姑娘当时就傻眼了。
它不就是站在旁边监视主子顺道打了个盹儿,可是怎么下一刻就被尘夫子抓过来了?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接着就看尘夫子瞅了它一眼道:“你这个肥球,在书房中偷吃了我的东西,还咬烂了我的书,今天我就罚你给你主子当肉垫!”
呆呆姑娘终于从傻眼儿中走出来了。
这表面光鲜、看着人模人样的尘夫子居然要让它当肉垫!
于是乎,呆呆姑娘开始拼命的挣扎、再挣扎,然后大喊大叫:“不要啊!我不要给她当肉垫!放开老子!”
惊恐声中,它似乎想象到了自己化作一滩肉泥的悲惨下场。
“你不准叽叽歪歪,你不愿意也不成!”
尘夫子点了它的脑门一下,再一刻便抓着呆呆姑娘朝柳云凡扬了扬,“小孩儿,你上去吧!待会儿,你往哪里落,我就将这个球往哪里放!我相信,为了你的爱宠,你的轻功一定会大有长进!”
柳云凡也有些傻眼儿!
尘夫子要不要这么残忍?
呆呆姑娘不就是吃了他一点儿干果,又咬烂了他几本书吗?至于要人家命吗?
这么想着,柳云凡就觉得好不忍心;再看看呆呆姑娘哀怨的、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她就更不忍心了。
后来,尘夫子没有妥协,柳云凡便将呆呆姑娘所有的坏联想一遍之后决定了,就这么办!
于是,她的历练开始了。
呆呆姑娘的悲剧也开始——
第一次自由落地,主子触地面的瞬间,呆呆姑娘鬼哭狼嚎,可是下一刻便被主子抓起来了,它幸免于难,而主子的身子轻飘飘的落地。
第二次自由落体,主子的脚尖眼见就触碰到它的毛发,呆呆姑娘再次鬼哭狼嚎,却被主子的脚勾起来,它肥肿的身子飞起来落进了主子的手中,再次幸免于难。
第三次自由落体,主子的双脚狠狠的朝它身上踩下去,呆呆姑娘鬼哭狼嚎的就要昏过去,可是主子居然将身体平衡在了半空中,愣是没有碰到它黝黑的毛发,第三次幸免于难。
下一刻,它就被尘夫子从主子脚底下抽出来了。
他拍拍它的头,赞许道:“呆呆,你做的很好!所以,你现在自由了!”
“自由你个脑袋!老子真想吃了你!”
呆呆姑娘瞪着他大骂。
“呆呆,你这个提议不错,我现在就解开你,然后吃了你!”
尘夫子一伸手慢慢的挑动着绳子,“你怎么弄熟了好吃?蒸、煎、炸、煮、炒……”
“啊!不要——”
身上绳索被解开的那一刻,呆呆姑娘没出息的“嘎嘣”一下昏了过去。
因为,它那颗跟惊恐对战的心,已经不足以支撑它的神智了,更不足以让它坚持着看自己最后凄惨的下场。
当天晚上,呆呆姑娘哭着喊着就抱着东方弗离的大拇指哭的凄惨,一边哭一边说:“主子想不开,要跳楼,那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尘夫子还让我做肉垫儿!他居然能听懂我的话,他还要把我弄熟了吃了!我不就是吃了他几颗干果,咬烂了他几本书嘛!他至于这么报复吗?呜呜……”
呆呆姑娘越哭越凄惨,“阁君主子,我不去了,我再也不要去监视主子了!呜呜……”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摸着它的头,安慰道:“呆呆姑娘,你做的很好!明天不用你去,我亲自去。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要吃了你的尘夫子!顺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主子!”
他嘴角一勾,明丽的眸子中,闪出别有深意的光芒——
明日过后,风啸辰渊大陆究竟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