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浆糊黏住的仆人,“连我这个非凡小圣的话都不听了?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个被穿透颈项的仆人的死法了?”
她故意提起了那件令他们恐惧的事情。
“啊?是是……”
当初他们的兄弟血淋淋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中,仆人们恍如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的就起身冲进了柳云凡的房中。
麻溜的冲上了床边就开始挪床、搬运。
“喔,我还得告诉你们啊!”
看到他们艰难的抬出来,她又抱着手臂交代。
“本小圣不要这张床的原因,是它上面住着妖孽啊!更确切一点说,是个心头有怨气的厉鬼!你们要是不把它们全部焚烧殆尽,小心那厉鬼会跟着你们索命呢!”
后面的话,她有意加重了口气,顺道将声音调整的阴森了些。
“是是……”
几个仆人慌忙胆颤着点头。
点完了头,全都不约而同陷入一片死灰的绝望中。
他们方才还想,反正小圣要他们重新打造一模一样的,倒不如偷偷留下点儿,这样他们就可以从账房中少支取点儿钱,这个月说不定还能发上工钱。
可听柳云凡这么一说,他们淡定不了了。
这床上有厉鬼啊!
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若是不小心被缠身,他们岂不是有短命的风险?
那样子,说不定比一刀穿喉还要恐怖。
于是,再次不约而同的,他们全部一门心思要将这床铺尽数烧毁、烧成灰烬。
望着下人们抬下去了,柳云凡才瘪瘪嘴。
床上怎么会有厉鬼?
不过是她瞎编出来吓唬那几个下人的而已。
她怕他们不照做,给她偷着摸着的留下来,所以才这么唬骗他们。
要不是因为凤长欢跟柳云婷昨晚上在她床上搞那么一出,她怎么会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烧掉?
奈何,昨晚上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逼得她不得不毁掉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将床铺烧掉了,没有将房子一切少了!
说到底,这样的代价有些奢侈,她这个穷光蛋还是花不起得!
柳云凡将这件事情的小尾巴处理完了,再次像只蜘蛛似的爬上了墙头,消失在地狱无门。
今儿个她逃课,计划中是没有安排的,于是她便想着倒不如趁现在赶紧回到小院,再拿出柴水老者送她的内功心法练练。
昨晚上练了两个时辰,貌似对身体的作用挺大,至少她那颗烦躁的心终于能够跟“静静”呆在了一起。
不自觉的她又开始回想书上的口诀。
像是什么“凝神屏气,化乱为整,心神陡定。运气一周天,行至丹田,气韵调和……集膛中意气,散落周身……”
这些东西,原本她是不懂的,可对比着上面的图画,她靠着感觉寻找正确的运气位置,倒是很快便觉得胸膛中有一股热气喷之欲出。
柳云凡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落魄乞丐,忽然有一天遇到了贵人,然后那贵人正巧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柴水老人出现之前,她正好需要找个夫子练习内功。而他给了她一本奇书,比给她一个夫子还要强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自嘲的摇摇头。
就是不知道,究竟真的是她走了狗屎运,还是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前面阴阳顿挫的哭声已然将她吸引。
哭声……
柳云凡禁不住打了一个机灵,赶忙看看周围、再看看天色,好在是大白天,周围也不是乱坟岗。
她已经被古晋城荒郊野岭乱葬岗上的哭声弄的都有些神经衰弱了,每每一听到哭声,总要反射似的看看周围的情况。
确定这里没问题,她才将心
放下。
细细听来,不远处在哭的好像是个男人,好像哭了好久似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还上气不接下气的。
柳云凡忍俊不禁,她还觉得那哭声抑扬顿挫呢,原来是人家哭岔气儿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男人在哭?
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
柳云凡那强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这光天化日,那个男人哭的这么惨,难道他是被心爱的人抛弃了?
可是就算是被抛弃了,也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吧。
哭成这副德行,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会儿,她赶紧加快了脚步顺着哭声走去。
近了、声音越来越近了。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一处宽敞的街巷处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里一层,外一层。
他们叽叽喳喳的,好像围观着什么,又在谈论着什么。
因为声音嘈杂,柳云凡无法分辨出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那高一阵低一阵的哭声越来越凄惨。
她加快了几步,片刻便靠近了人群。
透过缝隙,她总算是看清楚了大家都在围观什么。
在正中间的地上,一个伸着又粗又壮的双腿的胖男人正在拿着手帕,一边擦着一眼,一边哭的歇斯底里。
那张胖圆了脸以及那双肿胀成了肉包子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只有那一鼓一鼓的肚子和沙哑的哭声证明他还是个活的。
柳云凡一下子就乐了,这不是聚香酒楼的那位肥老板嘛!
以前他是那么神气,那么凶恶,动不动就打自己的伙计出气。
时至今日,居然会沦落到在大街嚎啕大哭被人当猴看的田地。
这难道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
貌似,真是间大快人心的事情。
肥老板的身边,站着一个伙计,他弓着身子无奈的又开始劝慰:“掌柜的,您别哭了,您都哭了一上午了,我们回去吧!”
伙计很无奈,掌柜的听闻自家酒窖失火,珍贵的沉香酒付之一炬之后吓昏了过去。
大夫好不容易诊治了十几次,终于给整活了。
但是从此之后,掌柜的就整日以泪洗面。
本来,还只是在自己的房中哭会儿。
后来随着酒楼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掌柜的就开始抛头露面的以泪洗面了。
这不到了最近几天,终于走到了大街上,变成了哭街汉子。
“我经营了一辈子的酒楼啊!没想到就这么毁了啊!”
肥老板哭的肝肠寸断,“毁了……让我怎么活?让我怎么活啊!我不活了……”
带着哭腔说完了,他又开始大哭了起来。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会儿柳云凡听得清楚了。
他们说——
“哎,这聚香楼的老板真是个可怜的人啊!被晋宁侯府那个三小姐烧了酒窖,从此这酒楼的生意便再回不到从前那么兴隆了!”
“是啊!现在看看,他也怪可怜的。被烧了酒窖,衙门不管,他自己又没有本事去抓人,只能自认倒霉吧!”
“哎哎,你们看,这老板都成这样了,我觉得,咱们古晋城这老字号聚香酒楼恐怕是很难维持很久了。”
“听说,他已经在这里哭了好几天了,酒楼里的事情,就是靠着老板娘打理。你想想看,一个女人,再有本事,怎么能够打理好这么的一个酒楼?”
“不错,现在聚香酒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差劲了呢……”
柳云凡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无趣的摇摇头。
这里的人,就会污蔑好人!
那聚香酒楼的酒窖是她柳云凡烧的吗?
开玩笑!
她还不是被那个该死的贱男人凤长欢给陷害的。
好在官方比较明智了,没有再跑去捉她。
要不然,她现在岂不是还要过着逃犯的日子?
这样的热闹,看罢了之后也没啥好看的。
顶多就是一个没有骨气的胖男人,面对事业崩溃低谷的时候,他整个人也处于了崩溃当中。
最终没能抵挡住心底那份汹涌的浪潮,不得已来到这大道儿上嚎啕大哭的恶心路人。
她感慨万千的摇着头,转身离开。
可是刚拐出一条萧条的巷子,还没有走几步,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凶狠的女音道:“柳云凡,站住!”
“艾玛,谁叫我?”
柳云凡反射似的吐出了一句话,下一刻便停住了步子。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啊!
她果断转身,看清楚来人时,猛然惊诧。
那一个红衣女子。
她身段玲玲,眉眼姣好,长相貌美,皮肤白皙,可就是脸上的露
出凶狠的表情,有些拉低了她原本的美貌。
从她的脸上,柳云凡看出了她对她浓浓的恨意!恨不得用刀子捅死她!
而实际上,这位女子表现出的恨意,早已经用行动这么做过了。
“原来是你!”
柳云凡抱着手臂往前走了几步,指指她,“我记得,你是我从胭脂坊买回去的给太子殿下……后来,你还拿刀要杀了我!怎么,你今天这是又想来杀我吗?”
她无语的踱了几步,“我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干什么非要取我性命?只是不好意思,我柳云凡性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红衣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望着她冷笑了一声,“柳云凡,我可以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云凡无奈的瘪瘪嘴,这扶月帝国的人,果然一个个的都不正常,都爱跟她柳云凡过不去。
就像眼前这个看着很娇美的实则蛇蝎心肠的的狠辣女人,她柳云凡明明就不认识她好吧!
上次无缘无故跑去杀她,这是又是以杀她当做借口要她答应一个条件。
老天爷啊,不带这么玩儿的!能不能给她个正常的路人?
不要随便整出一个人来,不是要了她柳云凡的命,就是要跟她谈条件,或是两者都要!
柳云凡又默默地仰天长啸,长啸完了才道:“行吧,先说说你什么条件值得要了我的命?”
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女子她还不认识,所以她得先把具体情况问清楚了再说。
“我要你,离阁君远一些!”红衣女子冷冷道。
“阁君?”
柳云凡一怔,她说的是那只臭狐狸?
想明白了之后,她开始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红衣女子。
她长的挺美,武功也不错,眸子里还散发着很浓的嫉妒神色。
该不是那只狐狸给她弄来的小三儿?
要真是这样,那她柳云凡可要小心着点儿了,她灭小三儿的行动或许马上开始了。
“哎,这位美眉!”
柳云凡嬉皮笑脸的开口,“你上来就警告我这么一句,是不是有些唐突?你看看,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你总得让我明白些嘛!”
“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红衣女子依旧冷冰冰的,双眸中的恨意不曾减下一分一秒。
“我叫倪裳,我是圣娘娘命定的陪伴阁君一生一世的人。”
果然,果然是小三儿!还是个蛇蝎心肠的小三儿!
柳云凡刚要气恼反驳,却听倪裳又道:“柳云凡,你不要妄想能够得到阁君的一世真心。你必须要远离他,这是天命。你是阁君的劫难,你在他身边,带给他的永远都是灾难!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如果你真的为了阁君好,请你远远地离开他!做你该做的事情!”
今日再找柳云凡,是倪裳铤而走险的一步。
上次被阁君处罚,她并没有真的去蓬莱幽谷反省。
深知这样她犯下的错误更大,但是她又舍不得阁君。
所以今天跟踪着柳云凡,告诉她那个天命,让她自己主动离开阁君。
“我是他的劫难……”
柳云凡喃喃着,方才那因为小三儿出现而恼怒的心境登时化作了一片悲凉,甚至是一片凄凉。
“没错,柳云凡,你就是阁君的劫难,你必须远远地离开他!”
倪裳嘴角露出阴笑,“你如果不想让她有性命之忧,就远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否则,你就会变成将他送入地狱的恶鬼!”
话闭之后,她留给柳云凡一记冷冰冰的眼色,倏地转身消失在巷子中。
柳云凡愣愣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倪裳转身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是他的劫难……”
那份悲凉,终于让她变成了在冰冷潭水中瑟瑟发抖的鱼儿,找不到方向,使不出力气,只能呆在原地,踏步都踏不动……
又过了好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了些温度,渐渐地,身旁好像多了一团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驱散了她浑身的冰冷,驱散了她彻骨的冰凉。
也是这一刻,柳云凡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从来不相信天命,只信人定胜天。
他们两个人若真的有缘,又为何惧怕天命?
她情愿做一只飞蛾,义无反顾的扑上那烈烈火焰。
假如她真的是他的劫难,那么,就算是真的到了无法改变的那一天,她情愿陪着他,一起湮灭在这个尘世间!
想到这里,她忽然释然了!
是啊!
那位世外高人般的柴水老者不是也已经告诉过她吗?不要相信天命,有时候,人真的可以胜天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说明这在扶月帝国也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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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眼角居然流下了泪。
狠狠的抹了一把,也顺道将浑身的难受抹去。
那个倪裳,已经被柳云凡列为跟她抢男人的小三儿行列。
所以,她的忠告,她怎么会听?
不管如何,她绝对不会因为那所谓的天命就放弃自己的爱情。
大不了,她多花些时日跟那只狐狸谈谈恋爱,磨合一下感情,顺道看看她给他带来的灾难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以后也好想对策去解决。
想到这里,她终于觉得如释重负的回家。
拐过家门口最后一个弯儿,她瞧见了晋宁侯府的大门,同样也瞧见了自己好多天不见的爹爹柳贺。
他从大门中出来,不知道要去哪里。
柳云凡赶紧像是贼似的就躲在了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这个爹爹,自从她被姨娘和两个姐姐陷害进书房未遂之后,那书房的门窗就被密封起来了。
害的她再也没有机会探寻书房中究竟有什么,于是那传说中的大夫人再次成为了更加神秘的存在。
她还寻思着,下次就跟着自己这个挂名爹爹出去看看,看看他究竟在外面做什么。
柳云凡总有种直觉,像柳贺这么不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去胭脂坊,也不主要是为了风花雪月,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拿眼睛继续瞟着,柳贺的身影看不见了,她却仍旧不敢立刻出来,害怕被他发现,她又得绞尽脑汁的想词儿跟他较量。
这会儿,她刚打算露个头查探一下敌情,忽然听到一个温润的男音道:“小孩儿!出来吧,人已经走远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最喜欢干这偷看的勾当,就连你自己的亲爹都要偷摸着监视。”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
“呀!”
柳云凡一惊,接着一个机灵就从石狮子后面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