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凉意的风声中转身继续前行。
此时,她心底杂乱无章的感觉就像是这初秋的风,顶多给人皮肤带来淡淡的凉意。
可是不久的将来,那些感觉会变成寒冬刺骨的冷风,深深地在她的心底扎根。
那根还会四处蔓延着,将曾经所有的迷茫,一点一点的牵连来一起。
最后的最后,它会幻化成一张巨网,包住古晋城的一切;包住扶月帝国的一切;包住南碣的一切;最后包住整个风啸辰渊……
短短的半天时间,柳云凡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惊险与无奈的碰撞。
而在晋宁侯府中,某只肥球却是躺在树杈上优哉游哉的享受着生命中巨吃的美好,顺道鄙夷着主子的无耻和可悲。
这话要从今早柳云凡离家时说起。
本来,她要带着呆呆姑娘来汉霄学府。
不想它跟东方小白两个那叫一个如胶似漆、恋恋不舍啊!
柳云凡身为主子,为了那所谓的大度与仁义道德,实在是不好自己开口将人家东方小白直接赶走。
于是,只能商量自己的宠物呆呆姑娘,让它主动跟自己的相公挥手告别!
结果显而易见,她家呆呆姑娘从来不是一只识时务的球,她越是暗示,它反而表现的更加舍不得放东方小白离开。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柳云凡终于下了狠手。
她转身走到桌子上,接着拿起了一个小点儿的茶杯还有一壶茶。
再回到呆呆姑娘睡觉的桌前,一边往里面倒水,一边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呆呆半夜起身后,窗外秋风吹又吹。若将此事诉它说,不知节操何处归?何处归啊何处归?”
呆呆姑娘立刻变了脸色。
因为主子又在红果果的威胁它!
她拿着的那个小酒杯,又说窗外秋风吹,又说它节操何处归,不就是在暗示它大呆呆晚上累的都爬不到茅房,只能憋屈的、掉架的、没有节操的、没羞没耻的用一个破酒杯当尿罐在屋里面解决吗?
而且,主子还说,要是将这个事情跟它的相公东方小白一说,它大呆呆比主子还英明的、十分之一世的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以后,自家相公会用什么样的有色眼神看待它?
以后,它又以何种颜面看待它的相公?
以后,它如何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考虑到这里,呆呆姑娘陷入了此生劫难的低谷、也是被主子威胁的高朝中。
不行!
它绝对不可以被主子就这样出卖!
绝对不可以让主子将它的*曝光。
绝对不可以颠覆在它家小白心目中的仙女形象。
想罢!
呆呆姑娘含情脉脉的抬眸,对着自家相公一顿抛媚眼。
搞得它晕头转向,开心的找不着北之后,它才深情款款的说:“小白哥,今日,我好开心你能够来找我!但是,看现在的情形,我恐怕是不能跟你出门了。你也知道,阁君主子交代我,以后要做一只仗义、忠实的、护主的好呆呆!”
“恩!呆呆你说的对,我很赞同你的说法!”
东方小白虽然万分不舍,可是还是脉脉含情的伸出主子拍拍它的脑袋。
“只是,阁君主子它教育你怎么跟教育我很不一样?”
东方小白顿了顿,“他总是教育我说,如果将来真的遇到紧急情况,如果他命在旦夕没法保护我的时候,一定要我发挥跑路的极端速度逃命。”
它忽而染上了淡淡的忧伤,“可是,我觉得,既然是主子的宠,我就是主子最忠实的朋友!不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将他丢下!哪怕我保护不了他,我也要陪伴着他,一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个样的心思,就好像是我花了几辈子的时间做的最坚定的决定!”
在一旁听袖手旁听的柳云凡,愣是被这样的深情的话给感动的差点儿涕泗横流。
这才是主宠情!
哪里像她的宠物呆呆?
动不动的就去跑路!动不动的就丢下她!
说到这里,她还真要感谢那只狐狸,居然能将她柳云凡的宠给管制的服服帖帖的。
“小白哥,你有这种想法,真是可歌可泣!”
呆呆姑娘忽然间陷入了悲痛之中,“你知道吗?我的感觉正好与你相反,在我的心底,好像总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我,我的主子不是一个值得跟一辈子的人!我应该尽早脱离她!”
“呆呆,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如果,你脱离了你的主子。那么,我就会脱离你的!阁君主子对你家主子那么好,如果你不跟
她了,那么阁君主子是一定不同意我们两个的好事的……”
这两位小宠物正在谈论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微妙细语,丝毫没有注意到柳云凡站在旁边已经再次将自己那火爆脾气爆发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想,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宠?
那话说的叫一个冠冕堂皇啊!
居然为它自己的胆小怕死找这么个理由,居然说她柳云凡不配当它这个肥球的主子?
她柳云凡哪点儿不好?
她长得不美吗?
她不会赚钱吗?
她老让人欺负吗?
她柳云凡没有魅力吗?
简直就是污蔑!
还有,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成了耳边风了吗?
怎么这两头小兽又开始在这里扯开了情话?
说好的道别呢?
柳云凡磨磨牙,又敲了敲杯子,声音更阴森的开始吟道:“……窗外秋风吹又吹,吹又吹啊吹又吹……节操何处归?何处归啊何处归……”
“啊!小白哥!”
呆呆姑娘像是从梦中惊醒,浑身骤然间冒出了冷汗。
它怎么能够忘记?
它怎么能够忘记此时此主子还在身边?
它怎么可以忘记,此时此刻它是在跟小白公子告别?
它怎么忘记了,那些迷茫的感觉本应该是深藏在它心底烂掉的秘密?
可是,它居然说了出来,还让主子听到了!
完了,等着挨抽吧!
“小白哥,我们真的要道别了!你快点儿回去吧,主子这儿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呆呆姑娘拖着它的爪子示意它往门外走。
它害怕,自家小白要是再不走,它家那卑鄙无耻、不安常理出牌的主子就该将桌子底下那个它大呆呆尿尿的罐子拿出来朝它小白相公展示了。
“呆呆,那我走了!”
东方小白最后含情脉脉的看了它一眼,朝门口走去。
前面一步一回头,后面一步一挥手。
终于,它走到了门口,最后深情的望了一眼呆呆姑娘。
“嗖”的一声,它雪白的身影消失在了晋宁侯府的小院中。
“呆呆小朋友,好了,你方才说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给你主子我的。”
东方小白那一身白雪之色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柳云凡立刻将呆呆姑娘转了一个个儿顿在了桌子上。
“好好给我讲人话,你主子我可仔细听着呢!”
柳云凡剜了它一眼,“说说吧,我这个主子哪里不好?值得你用无数次的跑路背叛来回报我?”
“主子我……”
呆呆忽然在此刻变得沉静而悲伤了。
它抬头,缓缓地将视线聚焦到了主子的脸颊上面。
她似乎是暴怒的,还是阴森的,但是呆呆姑娘早已经感觉不到这些。
它的眸光,带着针尖一样的锋利,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去。
就好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它拼命的想要看清楚房间中那一盏明亮的温暖的灯光。
一束束、一抹抹、一条条、一带带……
仿佛那盏明晃晃的等在转瞬间被切成了无数块,它们开始四散分离、开始八方游走、开始探寻更远处的依靠点。
那束光芒,分散、再分散……
最后,化为了万丈苍穹中的星光点点。
眼前,不再是主子;它的脚下,不在是桌子。
它好像置身在了广袤的大地上,头顶是浩渺的夜空。
夜空上,是那星光点点。
它们忽闪着,卖力的将微弱的光芒汇聚、汇聚、再汇聚……
最后照进了一处远山,远山中有一座诡异的建筑。
它华美却阴森;孤独而又冷漠。
星光,像是一把可以穿透万物的这世间最为锋利的剑,它穿过了那座诡异的建筑,射向里面那孤床上的沉静的白衣女子。
呆呆愣愣的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床上的人。
它想要看清楚,这个无数次出现在它幻觉中的人究竟是谁?
为何它总是那么害怕?那么惶恐?
它调动着自己全身的筋络,缓缓地将视线往前调移。
近了,再近了,马上它就可以看到那女子的长相了……
“呆呆,你看的这么着迷做什么?”
柳云凡忽然敲了呆呆姑娘沉静的脑袋一下,“主子我知道自己美若天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我长来不是给你出神的看着的。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钻心的一敲;那尖利的声响。
陡然间好像在晴朗夜空中划过的晴天霹雳。
“咔嚓!”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回拢;所有的幻像,在这一刻像是受惊吓的鬼魅,奋力的到处乱窜,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呆呆姑娘终于清醒了过来。
它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主子,整个躯壳好像一根松掉了弦,反应骤然间迟钝了起来。
“哎,你这是什么呆傻的表情?你这样子很丢我的脸,知道不?”
柳云凡无奈的又敲了它一下,言语凶恶了起来,“就算主子我长得再美,你看的再着迷,也得给我快点儿交代!赶紧的,交代!”
怕它不听话,柳云凡赶紧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