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老烟儿奶奶的衣角,但那衣角却悄然无息地从我始终溜走,老烟儿奶奶的秀发在水面绽放之后,就与墨干天一并沉入黄泉水里,石局和卓凡二也在打了一个旋以后,隐没在水下。
一阵邪恶的笑声从黄泉水下传来,渐行渐远,逐渐没了声响。
事起仓促,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惊骇之下,急火攻心的我歇斯底里地看向黎叔儿,嘶声喊道:“叔儿,你不是御使阴差杂役将鬼门关封死了吗,那烟儿她、她咋会被黄泉水吸了进去,你倒是救人啊!”
黎叔儿嘿然一叹:“孩子,陆宇峰连冥府十大鬼王都不放在眼里,难道那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阴差杂役还敢去得罪他吗,诶?”
“再说了,还记得玄真子老道长和你们说的话吗,天意难测,不可逆天而行,烟儿那丫头和卓凡二他们,注定有此一劫,非人力可以挽回,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黎叔儿悲悯地看向我,欲言又止,只是连连叹气。
“叔儿,我是不是真是不祥之人,谁沾上我都要倒霉啊,啊……”我心里面异常酸楚憋闷,一个妙龄女孩子默默地保护并爱恋了我十几年,我却浑然不觉,当这份沉甸甸的、浸满了泪水的感情摆在了我面前,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体味、去表白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却又被掳掠到了阴曹地府,吉凶未卜,生死难料,你妈比的老天爷,就他妈算我是五弊三缺的倒霉透顶命,你也不至于玩儿我玩儿的这么彻底,一点儿活路都不给我留吧,我抱你家孩子下井了是咋地?
这时,随着墨干天的消失,那肆意横流的黄泉水就像有意识一般,开始向那黄泉水的泉眼处倒流过去,就像虹吸似的,很快,地面上的黑色黄泉水就全都回流到了泉眼里,“咕噜”一声,黄泉水的泉眼干涸了,剩下的,依旧是那黑不见底的地下洞穴,一切,又都恢复了之前的常态,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道我还要干什么。
“小凯,一飞,你们要明白,所谓修道者,参禅打坐、习练龟息、研修法术都不是主要的,其中最主要的修行,实则是修心,是祛除心魔,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也非常险恶,善恶一念间,很多术士就是因为参不透这一层,过不了这一关,便坠入魔道,成为了邪教术士。那么,何为修心,说白了,就是要看破情欲关、看破名利关,看破嗔痴关,看破名缰利锁关,其中尤以情欲关最为难以逾越,古今多少豪杰枭雄,都因为参不透这情欲关隘而抱憾终天,你们能理解为师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吗?”黎叔儿热切地看向我们,眼中隐隐带泪。
我和胖子默然地看着黎叔儿,谁都没有说话,但我们俩心里都明白,黎叔儿说这番话的意思,应该是在暗示我们,我们注定是要成为两个阴阳术士,而眼下的这一切,都是我们必须经历的一种历练,或者叫修行,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要蝉蜕成为真正的术士,这是宿命,无法逆转,可是,我们也要为此付出代价,感情的代价!
饶了这么大一圈,我们还是没有绕出五弊三缺的怪圈,难道这就是玄真子道长的谶言:天道难违!
“叔儿,天道究竟是啥啊?”我望着一脸不忍的黎叔儿,声音干涩地问了一句。
“天道,是维持仙界、人界和鬼界三界平衡的法则,也叫游戏规则,天道虽然出自仙界,但仙界却又不能直接插手天道的执行,只能在人界和鬼界选择代言人,而被选中的,就叫替天行道,然而,天机不可泄露,替天行道者无论是人鬼,因为对天机知道的太多,早已超出了人鬼的福分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其结局都很凄惨,早夭、横死、无子嗣,都是很平常的……”黎叔儿不算直视我的眼睛,低头慢慢说道,似梦呓一般。
“我和师兄,就是天道所选中的替天行道者,天蚕子之所以会选中我们俩当宿主,这其中与天道的暗中诱导有着直接关系,对吗?”我看向黎叔儿,咄咄逼人地问道。
“孩子,这是你们的宿命,从你们一出生,就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还能怎么样啊?”黎叔儿怆然地垂头叹息道。
“你当初拚着和墨非命同归于尽,不只是为了救我们,也是想到冥府的生死簿上修改我们的命数,想借此改变我们的命运,对吗,叔儿?”我看向黎叔儿,眼泪夺眶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