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阶级等级,不可能一下子使这种阶级消失,毕竟这里面牵涉到两班贵族的利益。
其实,李云天也非常不喜欢朝鲜的两班阶层,朝鲜太祖大王李成桂开国后承袭了高丽时代的旧制,在朝廷形成了新兴的文班与武班,其身份是世代相传,成为朝鲜王朝的统治阶层,垄断了国家一切的利权。
与高丽时代的守旧贵族一般,朝鲜时代的两班从建国初期就一直掌握著国家的经济基础。
在李成桂的科田制改革中,以郑道传为首的功臣从旧贵族手中夺得了土地,而建国之后,由朝廷以各种名目授予的田地(科田)、俸禄(所谓功臣田),以及两班私自圈占、兼并的平民田地,使得两班财不断积聚,而政府税原日益捉襟见肘,两班的经济特权造成了国家的贫弱。
朝鲜世宗以来,两班农庄的扩展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因为两班的巧取豪夺而失去土地的农民沦为佃农,而拥有足够的庄丁、奴婢的两班,由加速对荒芜土地的开垦、并进一步兼并土地,两班的财富因此犹如雪球一般越来越庞大。
地方上两班鱼肉人民,获得巨额田租,而政治上,两班也是财大气粗,因此造成的朝廷纲纪紊乱、社会秩序失调,是不难理解的。
从历史上来看,两班最终成为了隔在庶民与王室之间国家的实际统治者,王室只可以从两班嘴边的剩饭获取生存的养份,因此导致了王室的没落。
因此,如何处理朝鲜的两班贵族对于李云天来说是一个挑战,这里面涉及到了非常复杂的利益因素。
在李云天看来,两班贵族是朝鲜社会不稳定的重要因素,两班阶层为了保护自己的田产就必然会挖空心思巩固自己的地位,朝廷上出现了士大夫争夺有限官职的斗争。
后来,士大夫们个体的矛盾最后上升到门阀的斗争,个体的士大夫不得不相继加入到某个集团中谋取利益,这就形成了朝鲜的党争。
朝鲜士大夫之间的斗争,就是由开始的仅仅是不同政见、不同理念,发展到最后的党派林立、不断分裂。
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两班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崩溃,同时连带著国家的不断衰败。
如果论起来的话,朝鲜国的党争可谓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别看李稷、黄喜和柳尚民斗得这么厉害,但放在朝鲜国历史上倒还算和睦相处。
朝鲜开国不不久,朱子学的分立就已经开始出现,以功臣们为首的勋旧派,以及以坚持节气、拒绝士奉新王朝的在野士林派。
勋旧派以郑麟趾、申叔舟等勋臣为首,继承了大性理学家权近的道统,聚集在汉阳一带,故又称为“近畿派”,是国家的统治核心。
以金叔滋为首的岭南学者,则继承了学者吉再的道统,坚守对高丽王朝的孤忠,成为于勋旧派相对应的士林派,又称为私学派。
这是朝鲜时代党争开始之前士大夫势力的基本态势,而这一态势开始出现变化是在世祖大王篡夺端宗大王王位后出现。
勋旧派朝臣中因为拥护世祖与否而分裂成两个派别:以勋旧派正统继承者自居的郑麟趾为首的派别,以不满世祖大王篡夺王位拥护端宗大王的成三问为首的派别。
需要指明的是,这里的世祖大王就是被李云天分配到大明边疆的首阳大君李瑈,历史上他跟永乐皇帝一样夺了自己亲侄子的王位,进而开创出了一番雄图伟业。
如此细分的话,历史上又可以将不满世祖大王的派别分为以“死六臣”为代表的大义名份派别和“生六臣”为代表的节义派。
所谓死六臣,即指意图推翻世祖大王、拥立废王端宗复位的金文起、成三问、河纬地、李垲、朴彭年、柳诚源等六人,在世祖大王二年被诛灭。
所谓的生六臣,是指金时习、李孟专、成耽寿、赵旅、元昊、南孝温等六位不满世祖大王篡位而淡出官场的士大夫。
士大夫的门阀之争越往后就愈演愈烈,与勋旧派对立的士林派步入朝廷之后,士大夫的斗争又空前激烈起来。
成宗大王时代士林势力踏足朝廷,在朝廷急速地推行符合士林派施政理念、而与勋旧派方针利益相悖的政治改革,勋旧与士林的矛盾难以调和,最终在燕山君时代引发了一连串的“士祸”,联绵不断直到明宗大王时代。
在此五十年间的士祸当中,屡次遭受打击的士林势力,在朝廷形成朋党,於是,士大夫的斗争又上升到党争阶段。
故而,在朝鲜并入大明后,李云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处理朝鲜国的阶级矛盾,使得两班贵族不再享有以前的权力,可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要循序渐进的来,不能一蹴而就。
另外,朝鲜国的党争问题也非常严重,与大明的党争不同朝鲜国的党争往往下狠手,使得对手家破人亡,这也是李云天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否则三司一院将成为他们争斗的工具。
“让他进来。”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因为科举上告的学子,李云天觉得这可能也是件好事,可以给他一个动朝鲜国科举制度的由头,因此沉吟了一下后吩咐云娜,想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云娜闻言顿时感到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李云天不会见那个上告的学子,毕竟现在不合适动朝鲜的科举制度。
“属下遵命。”不过,竟然李云天已经下达了命令云娜肯定要执行,于是向李云天一拱手后离开了,前去院门外传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