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摸,才发觉那好似是一条腰带。
“冒犯了。”常平之轻声说道,“还请娘子抓着这个,随我走出去。”
一瞬间,谢玲珑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人不是常平之了。
在黑夜里偷偷潜入人家闺房,把人劫走,又抱着人家在黑夜里狂奔的人,竟能说出这么彬彬有礼的话?常平之,他到底是一个冲动的魔鬼,还是一个谦谦君子?
但仿佛好像心有灵犀一般,那边常平之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顾虑,低声开口道:“上次的事,是在下一时冲动,多有冒犯,还望娘子恕罪。”
谢玲珑心里怒道:轻飘飘的一句恕罪就完了?害我害的这么惨,我跟你说,这事咱可没完!不过我现在还得用着你,咱们暂且先不说,等出去了,回到美人王爷身边,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心里有这些念头,嘴上的“恕罪”便轻易说不出来,谢玲珑只好不应声。
常平之见她如此,便又道:“此地不宜久留,待出去了,我再与娘子好好赔罪,如何?”
谢玲珑终于点点头:“那就先走吧。”
话音落下,她便觉得手中的腰带一下子紧了,她连忙顺着那腰带的方向,慢慢往前挪去。不多时,谢玲珑感觉到,在常平之的牵引之下,两个人似乎走进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好在这隧道还算平坦,她一手摸索着墙壁,一手牵着腰带,走的并不慢。
后来她才知道,方才那“轰隆”的声音,应当是暗道之中开门的声音,走了这一路,常平之又接连开了三道门,脚下的路渐渐不平坦了,而是有了上坡的迹象。
“就快到了。”常平之轻声说。
“嗯。”谢玲珑应了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嘴。
又走了一会儿,常平之忽然顿住了脚步,谢玲珑不由问道:“怎么了?”
“到出口了。”常平之说着,语气似乎有点犯难。
谢玲珑心思剔透,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这出口是要往上爬的?”
常平之轻咳了一声:“正是。”
谢玲珑明白了他的意思。
倘若出口需要往上爬,谢玲珑眼睛看不见,定然需要常平之的帮忙,不管是在底下托举,还是在上面拉拽,他都难免要和她有肢体接触。
老实说,谢玲珑对这些浑不在意,奈何此时此刻,常平之却仿佛是一个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一般,竟为这件事而犹豫了起来。
谢玲珑忍不住怀疑,前些日子把她劫走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是那天他吃错药了,还是他今天出门忘了吃药?
两个人僵持了半晌,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谢玲珑打破了沉默:“权宜之计罢了,我不会怪罪你。”
“那……”常平之仍然犹豫了半晌,这才道,“那就得罪了。”
谢玲珑站在原地,点点头,紧接着,便觉得自己周身一轻,竟是又被常平之抱在了怀里,然后耳边呼呼生风,不多时,便觉得寒风大盛,应该是跃出了地面。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常平之却并没有把她放下来。
“我的落脚处就在不远处,雪地寒冷,就让我抱娘子过去吧。”
谢玲珑还能怎么样,这会儿跳出了地洞,她还是两眼一抹黑,此刻生死都拿捏在人家手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此她只能点点头,任由常平之将她抱走。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辰,常平之打开了一扇门,一进去,谢玲珑便觉得周身一暖,不由得舒了口气。
回想当初,那天晚上,常平之是有心将她劫走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想把她劫到哪里去,但肯定是怀着私心,而此时此刻,她竟又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不可不说是老天爷的安排。
关于之前的事,还有今天的事,谢玲珑有很多话想要问常平之,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的头还疼得厉害,想了想,便开口道:
“你能不能浸一块热毛巾给我,我脑袋受伤了。”
常平之应了一声,很快拿来了热毛巾,他扶着谢玲珑来到床边,让谢玲珑趴在床上,贴心地替她敷在脑后。
谢玲珑长叹一声,有些歉疚道:“常平之,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也不念着那救命之恩——当初在东明城,你不也救了我么?”
常平之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害苦了娘子你。”
他的语气里似有懊恼和怨怼,谢玲珑不禁轻咳一声:“算了,你也不用解释什么,倒是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可愿意实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