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我。”霍涛有些疯了,“我才出生,你们就将我弄丢了,你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你们找到了我,说会好好爱护我,可你们做到了吗?在你们心里,还是卫民最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总认卫民是亲儿子。”
“涛涛,你也是我们的亲儿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先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好不好?”赵梦晴快要按不住霍涛,安舒童也过去将人抱住。
“霍涛,你不可以这样说你的妈妈。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的错。纵然作为父母,他们没有尽到责任,但是你也不能恨他们。霍涛,你冷静点!”
霍涛有些疯狂,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来,赵梦晴跟安舒童都摔倒在雪地里。
月季跟小雪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哭了,两个小女孩站在雪地里,哇哇直哭。
霍江坜从屋里冲出来,一把将霍涛从雪地里拉出来。
赵梦晴去抱月季,安舒童抱起小雪花,回了屋子去。
安舒童立即吩咐红姨去放热水,霍涛浑身都湿了。此刻不发疯了,但是他一言不发,像是呆了一样。
“霍涛!”霍江坜怒斥一声,俊颜盛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就算你恨我跟你妈妈,但是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子?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生病?”
“生病算什么?死了才好呢。”霍涛还是那样一副语气,好像现在的情况于他来说,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死了?你就真的这么想死吗?”霍江坜起身,迅速跑去厨房拿了把刀来,“你想死,好啊,刀就在你跟前,我们不拦着。”
“江坜,你干什么?”赵梦晴吓着了,要去夺他手上的刀,霍江坜却将手中刀举得高高的,赵梦晴够不着。
安舒童也觉得有些过了,哄着月季带小雪花进屋去,这才出来说:“大哥,你别生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涛涛不是故意的,好好劝着他就是了,何必这样。”
霍江坜谁都不理会,只将菜刀扔在儿子面前。
“啪”的一声脆响,家里的几个帮佣都被吓了一跳。
“你知道不知道,能像你一样活着,是多少人的愿望。你怨天怨地,怨这个怨那个,只因为觉得老天待自己不公平,觉得什么好事都落不到自己头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比你过得差的人多得是。”霍江坜是真的动气了,因为他见过太多不容易的人,见过太多想活、想回家,却回不了家的人。
他去南非去中东等战地的时候,亲眼瞧见过一批又一批战士死在自己跟前。夜晚休战的时候,有些人会用蹩脚的英文跟他说话,诉说着他们如何想念家乡的父母妻儿。
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他躺在地上,仰望着无尽的苍穹,祈祷着,希望这世界上再无战争,他渴望和平。
可是祈祷又有什么用?头天晚上还在跟他聊天诉说着思乡之情的年轻人,第二天就死了。在那种地方,死亡是太过寻常的事情,生与死,几乎就是眨眼功夫的事情。
在霍江坜眼里,他觉得,只要能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都不是事儿。
“你是霍家二少,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生病,有护工保姆贴身伺候,随叫随到。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上,有人锯腿根本连麻醉药都没有?”
“有人想活着,就是为了再见家乡亲人一面。有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大炮打到头上来都不会哼出一声来。你说你不活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就因为,就因为你腿瘸了?”霍江坜不想再避讳,指着霍涛那条废腿,“不过才瘸了一条,你至少还有一条腿。那些两条腿都没了的人,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自己是个弱者,承受不了这些所谓生活的压力,就别将错赖到别人头上。咱们霍家的人,从不会是个loser。霍涛,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想死,刀就在你面前,拿起来,抹在脖子上,你的愿望就达成了。”
“江坜,你干什么?”赵梦晴有些怕,怕儿子真的持刀寻死。
这种激将的办法,太过了,根本不适合一个才十岁的孩子。
“怎么,不敢了?”见霍涛低头只看着刀,身子都在发抖,他又说,“要是不敢,就好好活着。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死’这个字。”
霍江坜才松口气,霍涛猛地弯腰够起地上那把刀来。
安舒童吓得尖叫一声,霍江坜手快,立即用手挡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所有人都惊呆了。
霍江坜一把推开霍涛,红姨吓得赶紧去楼上找药箱。
霍江坜的手在发抖,抖得特别厉害。他的右手前段时间才被疯子吴媚伤过,本来在渐渐愈合,可是现在……霍江坜垂眸朝着手看了眼,男人两只浓黑的眉毛紧紧拧起。
他心中有数,他的这只手,怕是再拿不起手术刀。
“江坜,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赵梦晴吓得哭了,抱住霍江坜的手,“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安舒童已经打了电话,忙说:“打了打了,很快就会来。”
霍涛也是吓傻了,男孩子里清澈的那双眼睛里,蓄满泪水。霍江坜身子重重跌坐进沙发,男人有些颓败。
他心里何尝不怕?如果废了手,这辈子再拿不起手术刀来,那么,他一辈子再也做不了手术,他再也不能够行医救人。他从小的愿望跟理想,差不多就断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