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提手过去挑着蓉哥儿的下巴,把他脑袋转过来。
本是极其坏礼的轻佻举动,但蓉哥儿却也不觉得王妃娘娘做法有什么问题。
耳边响着娘娘温柔亲切的声音。
“模样也英俊,若是早些年得识了你。我定如何也要找皇帝将宫里四公主许配给你……不过,我的母家正巧有一个家道没落的内侄女,模样也不输你媳妇。虽是庶出的,倒也知书知礼,我做主说个亲牵那内侄女给蓉儿做个二房如何?”
谷踫“额……”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怎就说起二房的事情了。
蓉哥儿一头雾水,拘谨看了王妃娘娘一眼,似乎娘娘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贾蓉顿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忙道:“娘娘还未给小子指点迷津了,恰克图肥料一事该不该说,又该不该编入农书之中传往告之大燕百姓?”
王妃娘娘缓缓收回手去,说道:“这事,我自是信你的。可天下人未必信,百官未必信。单我信没用,就连皇帝信你,也无用。当下说了,只会闹出大阵仗来。且听好了,无把握的事,便要紧闭双唇不开口。任何有利自己的事情,用在紧要时,才能有真正的意义。”
“小子不懂。”
王妃娘娘款款道:“莫想着你们贾家有个娘娘在宫里,如今家里人又升了官,平安州的事也没追究。便天真以为高枕无忧了?便是忠顺王府里偶尔亦小心翼翼过着,何况你们贾家了?你们老亲家在宫里的老太妃快不行了,太上皇近来也睡得多醒得少。两个皇子年纪渐大,宫里藏着风云。能有利国利民的手段,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别人也都不会轻易寻你麻烦的。”
“这……”贾蓉这下懂了。
王妃娘娘作为大燕第一权王的妻子,她了解到的内情比许多人都多。现在宫里已经到了再次风云变幻的时刻,像贾家这样的外戚这时间最好不要出头,否则……
不站队,才是保命的最佳选择。
蓉哥儿问道:“皇家事情真如此严重吗?”
“你小瞧了利害。”忠顺王妃叹气回了声,“蓉儿可知前几日我便下了命,不许王府公子与任何皇子、亲王、郡王频繁来往?皇帝不是一个手软的人,从来不是。”
忠顺王妃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甚至让蓉哥儿有一种不太好的猜想。一种不敢在心底乱猜,不管对任何人说一个字的猜想。
只觉得这次变天,是真正的要变天了,而且是大变天。
还停留在震惊之中贾蓉,此刻却听得王妃娘娘再语。
“蓉哥儿应听了消息,当今已决定于九月往铁网山秋狝。到时诸王府、郡王府、国公府、将军府,并漠西、漠南、漠北三部蒙古王公贵族,皆齐聚铁网山。那时正好十三爷归来,却因抱病在身,只传了王府两个哥儿去。到时,蓉儿也一同过去罢。”
“这个……”贾蓉是真不想去。
秋狝,从来不是单纯的打猎那么简单。
那是一项类同阅兵的活动,是一项大典。在这样的场合下,各位王公贵族都会全力施展手脚,跑到了山里出点意外是很正常的事情。
贾蓉怕啊,怕哪个不长眼的或是多了只眼睛了,会躲在角落里朝着他偷偷射暗箭。
他得罪的人不多,但进了那种场合,必定免不了与某些系派亲疏有别。
到时候要是别人误会了是站队,那可太他娘的冤枉了。
蓉哥儿讪讪道:“娘娘是知道小子的,尽管当今多次示下官员只能骑马不能乘轿,可小子却都偷懒耍滑坐马车。小子这点能耐去了铁网山,定是挨揍的份,娘娘这不是害我吗?”
“岂有害你的意思,只想要蓉哥儿看着进山的王府哥儿们。你素来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有你过去,我与十三爷也能放心。”
“娘娘高看小子了。”蓉哥儿心里吐槽,自己哪里是小心谨慎,就单纯怕死怕惹不必要麻烦。
忠顺王妃见他如此模样,只好能幽幽叹气不能强求。毕竟贾蓉虽领着忠顺王府侍卫的差,却又兼着水利营田使的官,不在这次秋猎的名单之中。
或者说贾蓉还不够格参加铁网山秋狝。
“那个……”蓉哥儿憨憨道:“娘娘也不必忧愁,铁网山秋狝到底有当今坐镇,怎样也闹不出事情来。小子还急着回去修改了农书,近来又得去水利营田府里主持收割称重。今儿……小子先离告辞。”
是有一点不地道,可是蓉哥儿觉得这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忠顺王妃说的,贾家还是得继续低调着,特别是这种特殊的场合里。不参加,不靠近,是最恰当的做法。
王妃娘娘拿起手中的农书,淡淡道:“瞧上面的字迹,倒像个女人的。怕不是你亲笔写的罢?”
“这……”蓉哥儿挠着脑袋,这个……谁让自家的珠大婶婶是个心肠热的人。
所谓古道热肠,也就是形容珠大婶婶这样的人了吧。
蓉哥儿讪讪笑着,倒十分怀念珠大婶婶的古道热肠。
王妃娘娘摆了摆手,道:“行吧,将书拿走,不愿去便不去吧。水利营田府的事儿要紧,十三爷亦等着你做出功绩来。我也等着你做出功绩,可别让我失望了。”
“嗯。不会让娘娘失望的。”蓉哥儿嘿嘿笑着,从忠顺王妃手里拿了农书回来,无意间触碰上娘娘那玉指,竟也忍不住心神稍恍。
赶忙拱手离了,出门与女官佳怡打了照面,也便出王府去。
路上亦精细琢磨今儿从王妃娘娘嘴里听来的话,打定主意先将钾盐、钾肥一事不写进农书。到了宁国府里,又招了几个管事的过来,要他们选人再派往黑山村去。
又要从族里找人做领队,亦好一阵琢磨。
这日,九月初,凤姐儿生辰,一众姑娘并李纨、宝玉在倚霞阁喝酒。
ps:今天整本书改了半天……只有这一章,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