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蛮夷如同一个沉默着正要发怒的雄狮,风吹得面上都好为像在被风沙剐蹭着。
而前方,嘶喊声已起,火光扑腾着像耀眼而凌迟的利刃。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一脸着急,“灵沁姐姐,我不能放弃尚羽。”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你根本无处寻人,先撤。”
谢灵沁看一眼身后,抓起安尚宁就飞快的出了蛮夷主营帐。
一路飞掠而过。
“四姐。”
几人刚到达一处山穴,一名少女便飞奔出来。
少了往日的跋扈与倨傲,多了一分不属于这个十岁年纪该有的成熟。
“尚羽,你怎么在这里?”
“我跑出来了。”
安尚羽呼着气道,急速道,“那个椎达木为了谋事,根本不在意我的性命,我就趁着敏格木他们来寻麻烦时,趁机跑了出来。”
安尚宁看着安尚羽,不知想了些什么,须臾,摆摆手,“没事,你没事就好。”
之后几人与安尚宁的人手在一片山头汇合。
月落中山,四下山风阵阵,似乎卷起一阵沙灰落在人的脸上。
谢灵沁掩唇轻咳一声,看了眼四下,然后,视线落在那不远处,正愣望天际的安尚宁,随后走过去,“你在想什么?”
安尚宁蓦然回神,看着谢灵沁,微微苦笑,“没想什么,灵沁姐姐,你就一个人吗,许怡然呢?”
“许怡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见了会来找我,可是,以他的功夫,稍稍一打听就知道我不在,所以,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灵沁姐姐你是要去与许怡然他们会和吗?
“其实你心里已然清楚。”
谢灵沁不答,却悠悠一叹。
安尚宁闻声一怔,对上黑夜下,谢灵沁那没淡无澜的眼神,瞳仁一缩,心头微滞。
她明白,谢灵沁指的是什么。
“我明白。”
安尚宁突然呼了一口气。
“椎达木的手段,你我都知道,如果他真是要拿尚羽威胁我,尚羽不可能跑得出来,而且,我们一路从主营帐出来,也没有任何人阻拦,还正巧的刚杀了亲和木从帐子里跑出来没多久就看到椎达木他们打起来了。”
安尚宁话落,呼口气,神态秀雅,眸中晦暗,“他是,故意要让我走啊……其实,我也没有想到。”
“我也没想到。”
谢灵沁负手望天,“如今那里厮杀正烈,谁也不知谁能是最后的胜利者,你想要如何做?”
“灵沁姐姐。”
安尚宁摇头轻叹,“你不是说,黄雀在后?”
“问你的心吧,你想怎么做?”
“呵……”
安尚宁眼角突然弥漫一丝诧异,一丝不解,“灵沁姐姐,我以为,如今的你,不会再相信爱情。”
“我只是不相信我的爱情而已。”谢灵沁拍拍安尚宁的肩膀,“谢谢你不问我,我错了,当初不该不听你的,对宇文曜执作不悔,一意孤行,后悔不已。”
安尚宁没有说话,秀雅冷峻的女子面上带着感伤。
“而如今我一路而来,这条命,害死多少人,我的身上又背负着怎么样的仇恨与使命,已经,由不得我选择。”谢灵沁仰望苍穹,唇角苦笑,“这天啊,就是想要灭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斗天,所以……”
谢灵沁看着安尚宁,“我只是希望,你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
安尚宁眼睫轻颤,眸中复杂,唇间白了白,“可是,就算我去帮了椎达木有如何,他生性残忍,以前那些传说都不是假的,在他手上死的女子……”安尚宁闭了闭眼,“他的残暴是真的,我又如何敢去轻易尝试。”
“问问你的心吧,事到如今,我也总是觉得,有些事,不尝试,自己又如何知道是好是坏,遗憾,反而是最难以接受的。”
谢灵沁拍拍安尚宁的肩,然后转身,“这里风大,我去避一避。”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的身影一点一点自眼帘中消失,心,却一点一点紧起。
那日在北荣都城,她苦口婆心相劝,她却死死不放弃,拼了命的相信着宇文曜,只要一提到他,那眼底都是灿烂的星亮光华,而今,她依然倔强,脊背挺直,纤细却是苍穹压不弯的挺拔,她的眼,她的眼都没有变,可是,眼底,不再有那样异常灼亮的,在当时她不理解,而今她多少了悟的星亮光华。
但是,她即使被伤到此般,却还是顾及着她的心思,眼下,如此好的夺得蛮夷大权的机会,她却仍交给她决定。
晚风落,冬风破,风吹少,乱了发,双眸凝视,一笔画出谁的天涯。
当谢灵沁再回头摇摇一望时,那里,早没了安尚宁的影子。
都说,日久生情。
如果,安尚宁你能收了椎达木那残暴的心,不一样,也是将蛮夷拽在手心里吗。
“我是不是,很卑鄙。”
谢灵沁突然轻喃出声,身后,一人走出来,“你只是顺应时热的多给安尚宁一个选择的机会。”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的背影,眸有痛楚。
她卑鄙吗?
是的,她在利用安尚宁。
可是,她卑鄙吗?
她不卑鄙,她只是给了安尚宁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世间之事,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夜里的风沙越来越很大,刮在人的脸上生疼得厉害。
……
蛮夷的营地大营里,血色早染红了天际,所有的又目里都染上了杀伐凛冽之气。
四下,到处都是尸体。
残肢断臂,狼藉遍地,血腥扑鼻。
而正中,椎达木与他的人被团团包围。
“椎达木,哈哈,你被包围了,你以为你好本事,却不知道吧,父上早就把他的亲兵给了我,你缴械投降吧,我还会给你一具全尸。”
阴险狡诈的敏格木在狂声叫嚣着,而因为他的话,出面调解的黑布卫,也瞬间住手不动了。
毕竟,蛮夷黑布卫只忠于蛮夷主君,只为蛮夷平安。
椎达木此时被亲兵包围正中,夜色下,他脸上有血,衬得那本张狂的眉目此时几分骇然,那眼神,却无半点退缩。
“哈哈,敏格木,想让我缴械投降,做你的春秋大梦,父皇派亲兵给你,明明是你自己造反,暗害父皇,内讧杀了亲和木,再夺了父皇的亲兵,这会子却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椎达木笑声比敏格木更大,他有的,是为王者的霸气,是掠夺一切的狂妄。
光这份气势,就叫敏格木要面色暗下,“椎达木,成王败寇,你不要在这里挑拨了,没有父皇亲自给的令牌,我如何能调动这些亲兵,哼,杀,杀啊,谁最先取得椎达木的首级,连升三极。”
受了鼓舞的护卫们,当下一窝峰的上前,拥过去,刀刀杀意,剑剑染血。
一个又一个人的倒下。
“杀啊……”
喊声破了这一片的天,鸟虫不敢鸣,空气都沉重。
椎达木抚了一把脸上的血,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得无比狰狞,“好啊,今夜,我就要杀个痛快。”
“椎达木,我就要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这一夜,注定是蛮夷的大洗礼。
远离一条街而已的百姓们早早闭了门,祈求,逃避,惶恐。
而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端木荣带着人马等候在边境处。
“太子,我们还不出发吗?”
身后有人在请示。
趁蛮夷内讧,夺得蛮夷主权,这般好的机会,早些去,不是更好吗,若是晚一些,叫别人抢了先,那不是是白走这一趟。
“谢灵沁也在蛮夷。”
端木荣抿着唇,笑得风情而妖娆,看向那人。
来人顿时失了声。
“有她,你觉得,你们能捡到什么便宜。”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身后有近身护卫好奇的发问。
“你们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好吗,我带你们出来赏月,你们当该感恩。”
今晚月色好?
顿时,所有人抬头看去,这……月亮都隐去云层了,哪里好了。
“太子,你不会是是想来看灵沁小姐的吧?”
“就你话多。”
“可是,这般远,我们也看不到啊。”
“我们都看不到,那些人不是也看不到么。”端木荣把玩着手上的马鞭,唇角勾起一抹风流极致的笑。
身后听着端木荣的话,一怔,须臾,了然过来,“太子是指宇文太子……”
“聪明了。”
“也就是说,我们稍有妄举,宇文太子很可能想对我们来个黄雀在后?”
“脑袋瓜又灵光了。”
“可是,属下怎么觉得,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宇文太子倒像是在帮灵沁小姐呐……”
“是吗?”端木荣拧眉,既然笑意幽然,“折磨他,我真是无比的快活,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赢上一筹。”
……
蛮夷内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椎达木这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可是,椎达木却依然砥砺前行,鏖战之势无人可挫——即使他也受了伤。
“哈哈,杀啊,杀啊……”
敏格木冷笑,双眼狂热,“椎达木,你真以为你是天命之子呈,还想……”声音突然一顿,因为,敏格木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剑。
“撤退,否则,我的剑会染血。”
女子齿冷的声音,叫四下骤然肃静。
椎达木隔着幢幢人影看着前方,看着那执剑抵着敏格木脖子的女子,那深暗的早被画面染红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一缩再缩,最后,那薄冷的紧崩的唇角,极快的拉出一抹畅快的笑意,“好,好啊。”
好像,此刻,除了说这话,他别无话说。
两人的眼神隔着幢幢在空气中相对,一种战乱肃杀中的情怀如一条河流在心里流过,拉扯着人心,拽着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你,塞雅,你,你不是逃了吗,为什么还回来帮着这个椎达木,他对你可并不好。”
敏格木眼神轻颤,极不明白。
“少废话,撤不撤。”安尚宁一脸清傲,不动分毫,那拿着长剑的的手,毫不松力。
“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我人多,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真杀了你,群龙无首,蛮夷不可能无君。”安尚宁气抛冷然。
而在她话落后,暗处突然出来无数护卫,敌视且包围着敏格木身后的人。
而那些,都是安尚宁的人。
安尚宁见此微微怔然,很是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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