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而你与北荣誓不能共存。”中年男子笑笑,倒是有种如沐春风的味道,“南齐对北荣,谁胜谁负,很难说的,可是,如果你能得到西夏的相助,胜算是绝对的。”
谢灵沁眉睫微敛,“所以,阁下的意思是……”
“轩辕独喜欢你,自然听你的话,你劝说他反,再嫁给他,日后,你就是西夏的太子妃,西夏的皇后,坐拥两国兵力,是幸事。”
中年男子笑意温和,一派和蔼可亲。
谢灵沁的睥光却一点一点冷下,“所以,夏皇,你是想在这时来个父母之命么?”
闻言,中年男子一怔,须臾,一笑,“难怪天下人都说你聪明,竟一下子就猜到朕的身份。”
“猜你身份很简单,只是,叫自己儿子反自己儿子这种事,还是皇上主动挑起,这从古至今,可真是没几个。”
谢灵沁有些可笑,夏皇却并不认为,反而笑着摆手,“你不知,轩辕独太软了,看似凌厉,可真处起事来,总是太过和善,他的身边,实在是缺少一个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女子。”
“呵……”
谢灵沁忽然笑了,冷意自眉梢沿至紧抿的唇角,“夏皇,难不成,你不知道,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吗,皇室,不在意这个?”
谢灵沁有些讽刺。
“不在意,我只在意,我最爱的儿子是否能坐得那皇位,且,长长久久。”夏皇看着谢灵沁,“若是女子无作为,就算空有清白之身也毫无价值,而且,谁叫,偏就你能入得了他的心。”
“夏皇为何就一定认为,轩辕独就是你手中的棋子,就该按照你说的去做?”
“他是我儿子,我和我……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夏皇说到这话时,情绪终于有些变动,眼底,满是愧色。
“那,若是我肚子里已然有孕了呢。”
谢灵沁突然道。
闻言,夏皇面色一紧。
一旁,许怡然面色也是一变,暗处,听海和绿妩气息都差点一滞,被这话给震到了。
小姐(灵沁小姐)有身孕了?
“你,没与我开玩笑吗?”
夏皇语气蓦然有些沉。
谢灵沁摇头,神色认真,“我会拿这事儿开玩笑吗。”
“好……”
夏皇似乎思忖良义,须臾,看着谢灵沁,“如果你这腹中孩子可以流掉,我不介意,我想,轩辕独也不会介意。”
谢灵沁听着夏皇的话,几乎都要哭笑出来了。
堂堂皇室,一国之君,能说出这话,她也真是有够意外。
“不可能。”谢灵沁摇头,“而且,轩辕独也不会这般做。”
话落,谢灵沁拉着许怡然作势就要走。
可是,夏皇显然是早有准备,四下突然就钻出近百护卫,将二人团团围住。
暗处,听海与绿妩当即现身,将谢灵沁和许怡然护在身后。
“夏皇想做什么?”
谢灵沁也不生气,一片冷色。
“谢丫头,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夏皇分明很执着。
谢灵沁回转身,星眸里冷光流逸,一瞬不瞬的看着夏皇,“皇后,这般多年,你可有问过轩辕独的心思,你可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他想做什么?”
“他……”
夏皇一怔,竟有些失哑,须臾,一派自信,“他自会是高兴的,这般多年,我不能给他应有的身份,如今,我帮他争取他想要的女子,给他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身份与尊贵,他会原谅我,会很高兴。”
谢灵沁听得直拧眉,看着夏皇,“夏皇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夏皇面间笑意微滞。
“你不是轩辕独,你没有与他谈过,没有真正问过他的内心,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还有一句话,我今日也可以送给夏皇。”
夏皇沉眉,“你说。”
“不要自以为是的给予。”
夏皇气息一沉。
“再有,别说今日你这些人一定拦不了我,就算是拦了我,我可以跟你肯定的是,轩辕独知道了,也会放我走,他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一个你想给予父爱就一定要接爱的而毫无思相的人,你如果真的关心他,觉得亏欠他,当真的去问一问,这般多年,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夏皇身子一颤。
“我们走吧。”
谢灵沁拉着许怡然的袖子,向外走去,听海与绿妩也紧跟着。
而夏后不下令,所有护卫自不敢上前拦,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
离开院子时,天黑,好像不过一瞬间似的。
“你,真的有孕……”
许怡然立马上前扶着谢灵沁,那眼神复杂又苦涩。
一旁,绿妩与听海也上得前来关心呵护着。
谢灵沁看着三人的表情,须臾,摇头,很是无语的模样。
“没,我方才只是那么一说的。”
“真的?”
明显不太信。
“做戏要逼真,不是吗。”
谢灵沁见三人那面色,须臾,摆手,同时将手递给许怡然,“你把把脉吧,我如今体内云族灵术恢复一些,能诊到脉搏了,你若是不信,就看看吧。”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的表情,当真是探手把着谢灵沁的脉搏,细细的诊了半响,这才松开她的手腕,不知该舒口气,还是作何。
“你现在身材弱,不宜有孕。”
少倾,许怡然方才憋出句话似的。
一旁,听海与绿妩也同时松口气。
小姐眼下这种时候如果有孩子,那自然是太子(宇文太子)的,那情况,就麻烦了。
“走吧,回我们那院子,商量着出发吧。”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目光又落在他胳膊上,“你胳膊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我也想再走一走。”
许怡然犹豫片刻,点头。
“放心吧,有听海在暗处跟着我呢,不会有事。”
谢灵沁怕许怡然担心,又补了一句。
许怡然看着谢灵沁,却情愿她不要这样说。
她越这样说,越这样为分着想,他却总觉着,她是在寻些事情,麻痹自己,好叫自己不再去想那伤,那痛,那……人。
可,终归,许怡然无能为力,除了陪着她,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离开了,绿妩自然也跟了上去。
“小姐。”
见二人走远了,暗处,听海突然现身。
谢灵沁看着他,“你有话要说。”
“是,先前,属下与许公子会和后,从绿妩那里知道,五年前,张家屠灭那一夜,太子,已在风暖城。”
谢灵沁眼眸一缩,恍然间想起来,当日,他对宇文曜一意孤行时,许怡然还对他说过,当年,风暖城张家灭门惨案时,有人去过,他说,那人身影与宇文曜和相像,莫非,他当时说的像……
“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谢灵沁问。
“属下不知道什么,只是,绿妩还给我看了那时记录五年前风暖城张家人死时消息的卷宗,我总觉得,此事,是否与太子有着莫大关系。”
听海说着这话,眉睫紧皱,秀显然,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夜风很凉,卷起衣袍猎猎飞舞。
沉寂好久,谢灵沁看着听海那紧肃崩直的眉眼,出声,“天机殿的消息不会错的,而你心里已然有答案了,你与我说这些,我又能说什么呢。”谢灵沁一叹,“宇文曜对我所做之事,你最是清楚,如今,一切,不是都有可能了么。”
“灵沁小姐……”
“没事,你去城楼处巡视看看吧,悼念一下父母,是孝顺。”
“那小姐你一人……”
“没事。”
谢灵沁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话间,人已向不远处那面馆走去。
这么些日,倒是有些饿的感觉了。
“谢灵沁。”
谢灵沁刚叫了碗面坐下,一道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
谢灵沁闻声,头都没有抬起,“你出来做什么,不怕被抓。”
“你会乔装,我也会啊,在那院子里闷得慌,我也不太认识他们,所以出来走一走,顺便摸摸这西夏民风民情,也是百利无一害。”
“嗯。”
谢灵沁低头吃着老板端上来的面。
面条光滑劲道,吃一口,好像这冬夜间的寒冷都被去驱退些。
宇文清月也叫了一碗,很快上来,她便坐在谢灵沁对面吃,吃了两口就撇嘴,“这味道不好啊,我看你吃那么香。”
“可能心头好受些了,所以,吃东西也有味道了。”
谢灵沁头也不回,一口一口吃着面条,动作优雅而从容。
“看你吃面条就跟我太子皇兄吃东西般,像幅画似的。”
宇文清漫不经心的叨叨一声。
谢灵沁心头却是一缩,正挑面入嘴的动作也是一顿,碗扑腾来的热气打在脸上,有着朦胧迷幻的美,空灵又迷离。
须臾,谢灵沁又继续吃面,对面宇文清月却不再吃了,看着谢灵沁,眉头怔结,“我说,这面,你也真吃得下去。”
“吃得下山珍海味,也能吃得下民间粗食,你方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饿死。”
“你说得倒是挺有道理,不过,你拉下来要去哪里?”
“回南齐,这是一个不用问的问题。”
“那这西夏怎么办,你不管了,就这样走了?那万一,西夏与北荣联合起来,你南齐能吃得消吗?”
宇文清月眉头纠结在一起,着实不太放心,上上下下扫着着谢谢灵沁,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女子很美,即使乔装了,刻意扮得平凡,可是那齿白红唇,明眸浓睫,清冷得叫人多看一眼都觉是亵渎的气质叫人只要是看了,好像就移不开眼。
宇文清月粉嫩的唇瓣紧紧抿起,明眸微微眯起,“谢灵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都已经做了,我还没做的,是还没有成功的。”
谢灵沁吃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然后起身离开。
宇文清月刚要跟上,身后老板立马上得前来,哈着双手,“两位姑娘,银子……”
“找她要。”
谢灵沁一指宇文清月。
宇文清月无语一瞬,忙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不用找了。”
“是……是……”
一百两呀。
掌柜的眼睛都要翻一翻了。
“诶,谢灵沁,你去哪里啊。”宇文清月紧跟着谢灵沁。
“我想静一静,你别跟着我。”
“我是怕你想不开。”
宇文清月几步拦在谢灵沁前面,一双灿烂的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娇巧的唇珠上扬着,寒风呼啸而过,依旧面色红润。
相反,谢灵沁却是面色发白。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
“你被我太子皇兄伤得如此,是个女子都会想要去死,虽然你非寻常女子,可是,万一你真死了,我倒是,少了靠山。”
“那你放心,我不会死。”
谢灵沁蹙眉,抬手掩唇,轻咳一声。
风太大了,一受冷,她就想咳。
“你要在这里逛是吧,那我去别处。”
谢灵沁沉色转身。
宇文清月看样子想追,却又顿住,抿了抿唇,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灵沁一人走在寂静的街头,抬头,苍穹如盖,夜色如墨,浓得,都好像化不开。
“咳咳……”
谢灵沁轻咳一声,突然掠上了那高楼。
她想看,想看北荣的方向,那悬崖深处,那五万兵将在如何的守望,而砗磲,在如何的等她归去。
如何的绝地反击,血洗那些罪恶的恶毒者。
“咳咳……”
寒风中,咳嗽声不止。
风,在无声的吹,四周,寒意侵袭,而这寒意中,更带着一股子钻心的杀意。
“对不起,谢灵沁,如此落单的机会,很难得。”一把剑,架上了谢灵沁的脖子。
谢灵沁身子一僵,然后,一点一点转身,看着拿剑的宇文清月,“你想杀我?”
“意外吗,真以为我是来救你的,为了你甘愿卦险,谢灵沁,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我们之间说起来,可是实在没什么特别大的交情。”
“所以,你方才果然是故意激我,让我不走闹市,而走这边。”
“没错。”
宇文清月那娇俏的脸上依然粉嫩得人畜无害,说着话,上前,点住谢灵沁的穴道。只不过,手指还没点下去,自己倒是瞬间不能动了。
身后,一道身影被夜色拉开。
许怡然缓缓收回手,清淡月光下,男子清眸流水,声音琴乐,缓声道,“五公主如此卑鄙,果然验证了北荣皇室的阴冷薄凉。”
“谢灵沁,你竟有后手,你卑鄙。”
“呵。”谢灵沁冷笑摇头,“贼喊捉贼,可真是不知知所谓,再说,你忘了吗,宇文曜啊,你的太子皇兄,曾经说要和我一生一世的人,他都能出卖我,我又如何就会轻易信了你。”
“我竟然就没信过我?我以为我做得足够好。”
“我进入西夏本就是个隐蔽之事,更何况,我相信,以端木荣的本事,没有人知道他将我擒在锦瑟天下,而你,救我?如此凑巧就被抓来?宇文清月,如此破绽百出,可不像是被皇上精心培养多年的女儿。”
宇文清月那方才还俏脱眼底,光色一点一点揪起,“可是,就凭这,你就怀疑我?”
“你不觉得,你顺势被抓,潜进西夏皇宫,就正好一切得来不费功夫,既能知道我的下落,还能与西夏交个好,再,拿到北荣兵符。”
宇文清月面色沉然,眼中狂见浪卷,却又透着几分得意,“你说得不错。”
“敏侧妃是个没脑子的人,单纯得可怜,被人抓,吓都要吓死了,如何还敢伤人,也是你早前对她灌输了些什么吧。”
“不错,不过,我是想叫她寻到机会杀你的,谁知道……”
宇文清月两手一摊颇有些无奈的看看身后的许怡然,“不过,也挺遗憾,只伤了你的胳膊,还让你活着。”
此话一出,宇文清月终于不再掩饰,眸色一冷,当即,向着谢灵沁的腰身而来。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点穴于我无用。”
“果然不简单。”谢灵沁的动作比她更要快,一个轻盈后跃,倾刻间退后数步。
“想拿兵符,宇文清月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北荣百姓。”
“这是我北荣皇室的事。”
“被皇上那般算计,那般放弃,身为公主,还愿意再做傀儡,你可真是死心踏地。”
“不用你管。”
“我在管你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谢灵沁冷然一声,终于失了耐心,对着暗处一喝,“杀了她。”
然后,转身要走。
可就在此时,只觉头顶上,光影一掠,再转回身时,竟见一人已然挡在了宇文清月面前。
月光流泻,他精致的眉目一如往昔,薄冷的唇,深邃而毫无温度的眸,好像凌厉了天光花色,折射了万物苍灵。
一身煞气,似能绵延十万里。
谢灵沁瞳仁紧缩,心头一痛。
而与此同时,许怡然挡在她身前,与来人四目相对。
“宇文曜。”谢灵沁却突然唤,只宇文曜向她看来的瞬间,突然一个跃起,空中冷光一闪,横空劈下,直斩向宇文清月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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