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不不壮年,就极是年轻。
有男有女。
战场的残垣断臂,血流成海,似首也没此刻这一幕撞击得震撼。
森冷被冰冷的光照着,好似寒气扑面而来,伴着绝望的死亡气息。
“这,像是死了十多年了,至少有不少五百尸骨,好像,还都是被毒死的,死前还……被砍了胳膊,断了腿,没一个完整的尸体……”
听海整个人都呈呆滞状态,上前四下看一眼后,声音近乎机械的响起。
谢灵沁迈步走了进去。
轻轻的,尽量的,避开那些尸骨。
“这个机关……”
听海看着站在门口片,面色一惊,“小姐,这机关,当是由人力在外面关上,毁了机关的,而你方才所开之处,分明是这里面的人为了让外面的人进来而特意留的一个生门,为什么……”
听海很是疑惑。
也就是说,这几百具尸骨是留了生门,没有人救他们出来……
“你,终于还是进来了。”
安静的地道里,突然,一道低哑的,粗质的,能让人心颤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
谢灵沁神色一怔,回头,夜明珠灯光铺泄下,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正步步走近,然后,在距离她几步之遥时停下。
听海当即要出手,被谢灵沁阻止。
“上次在地道里,你为什么不让我进。”谢灵沁直接问道。
“看到这般多的尸骨,会不会害怕。”
黑袍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越过谢灵沁,突然直直的走进了石室。
听海对着来人一脸防备。
黑袍人走到石室一旁,堆积着最多尸骨一处,突然抬手一挥。
顿时尸骨四下而散。
而最下方。
一方属于女子的尸骨,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好像,从那修长的骨头,都能瞥见那女子生前刚刃的眉态。
“难怪,她说,普天之下,只有你可以推开这道石门,果然……”
黑袍人突然缓缓蹲下,然后,对着那尸骨,很诚然的敬了一礼。
“她?我?”谢灵沁拧眉。
“这具尸骨,是将军夫人,宗政韶。”
黑袍人答非所问,可是说出来的话,足以叫谢灵沁僵滞。
空旷很石室里略有回音,黑袍人的声音回荡着,落在谢灵沁耳边,好像都在切割她的心。
谢灵沁声音发紧,“你蒙我吧,我母亲如今葬在将军府的祖坟中。”
“那个坟冢是空的,谢将军从来没有得到过她,她们,都是神秘的,都是睿智聪慧的,即使是死,也从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壮烈。足足五百人啊,那般年轻,却又富有朝气,却全部都死在了这里。”黑袍人环顾一周,眼神里沉沉暗然如海,似在祭奠着什么。
谢灵沁眼眸黑沉,“这五百人,为何死在这里?”
“呵呵!”
黑袍人的笑声都同灌了铅,像是在哭。
“可是,这石室这边不是有路,为什么这些人……就算是毒药,也该是来得及跑的吧,莫非,这石室往前,也是绝路……”
一旁,听海却看向了石室另一边的路。
“或者……”
谢灵沁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不知尽头的暗道,然后,看着黑袍,“那里,通向哪里?”
黑袍人正在看着这满目疮荑的尸骨,闻声,失了魂魄般的看着谢灵沁。
豁然间,眼神对视。
谢灵沁心神一颤,这人的眼神此时此刻,如此的锋厉禀然,如此的刀光血雨,却好像……并不是针对她。
“那里……”黑袍人抬手,嗓音嘶哑。
那只精瘦的手自黑色的袖袍中伸出来,竟满是烧灼的狰狞的痕迹,只看一眼,都能想到一幅凄惨的画面。
“那里曾经通往着一个不被天下人知道的地方,它流传上千年,传说,是被久远的天庭打落下来的仙子与凡人结合所生子嗣而修造的一片净土,那里四季花开,鸟语花香,云霞如黛,直到某一日,花草凋零,河水干涸,去路消失。”
黑袍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他站起身来,看着谢灵沁,声音如浇了风浪,碎石层层。
“而今,不过绝路而已。”
“你方才所说,这机关只有我能开?”
“对,她说过,这机关,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开,当你打开这机关时,他们的灵魂,也终于可得安息了。”
黑袍话落,自怀中拿出白布,一点一点的在地上铺展开来,对着地上宗政韶的尸骨无比尊重而可叹,“宗政韶,过了这般多年,我终于进得这里把你寻到。”
黑袍人一点一点的将尸骨放在那白布上,动作轻柔的像是怕弄坏了手里的宝贝,然后,起身,交给谢灵沁,“将她送入皇陵,与宇文雍葬在一处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不会骗你,我从来,都不会对你半点不好。”
谢灵沁拧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黑袍人说着这话,凉凉一笑,作势就要走。
“既然你知道,这机关只有我能开,为什么你上次阻止我进来。”
“因为上次的你,还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知道接下来的一些事。”
“什么事?”
“去皇陵吧,一切都会有结果。”黑袍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终一点一点消失。
“去寻许怡然吧,我留在天机殿的东西,他当会给你了。”
耳边又传来声音。
谢灵沁有片刻的怔忡,怀中还抱着尸骨,可是,她却一点没有头绪。
方才,竟然大脑空白震惊的不知道把那黑袍人留下,问清楚一切。
“小姐……”
“把石门关上,收拾得如同我们没有来过一样。”
片刻,谢灵沁吩咐。
听海当下收整四周,只是,那石门,他却无法合上,明明和谢灵沁方才一样的动作,却还是不得其所。最后,只得救助的看向谢灵沁。
谢灵沁盯着那石门好一阵,微微拧眉,腾空跃起,对着那石门顶上,以拳一扣。
“砰——”
石门骤然落下,合上。
地面都震了震。
谢灵沁看着这石门关上,面色却更加难看了。
她方才动机关时,分明就没有扣向之前所按地方,力道与这前不一样。
可是……
就是关上了。
谢灵沁想了想,直接握手成拳,在那石门上又是重重一击。
“轰——”
石门又开。
再是一击。
石门关上。
听海都怔住了,见鬼似的看着谢灵沁,“小姐,这……”
“收拾干净,立即离开。”
谢灵沁面色严肃。
听海当下不敢于多耽搁,将四下二人足迹收拾整齐,带着谢灵沁无声无息出了书院,回了清水阁。
紫河与砗磲正在屋了里扫整,见得谢灵沁进来,一脸沉色不说,怀里还抱着一堆什么,面色疑惑。
砗磲的眼皮子却是一抽,明显知道了这是什么。
谢灵沁紧了紧手中的骸骨,让紫河找来一个匣子,轻轻的将那些人骨放了进去。
一根,一根,庄重严肃的,如同圣物。
紫河没有问,砗磲没有说,听海也没说。
“你们先退下我,我想静静。”
“是。”
听海隐下身形。
紫河也砗磲当即退下。
屋内一片死寂,谢灵沁小脸上一片从未有过的清肃。
似乎,她从一张巨大的网里,终于寻到了几处漏洞,可以飞出网了,但是,她这时,却又趴在网的边缘,不想出去,她想继续往前爬,想看看网的那一头,到底是天命,还是人为。
谢灵沁的目光不禁意又落向那装着尸骨的匣子。
那个黑袍人说,让她去皇陵。
皇陵里面,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方才在那秘道里,她看到那些尸体会生出如此悲鸣,就算是那里面有她母亲的尸骨,可是……
为什么,她对其他的尸骨也会生出悲哀到刺心的情绪。
而且,这种情绪,甚至于,像是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的钻来。
让她近乎呼吸都要疼得停止了。
还有,那黑袍人,到底,是谁?
谢灵沁抬手抚着眉,好乱。
窗外,风净。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屋里,洒落一片清华,蓦然带来温暖。
谢灵沁看着他,心,突然就落了实处。
“宇文曜。”谢灵沁起身,走过去,紧紧的扎进一宇文曜的怀里。
“我爱你。”
似乎,向他表明自己的情绪,自己充盈的爱意,就能将心里那种哀伤驱散。
“我也爱你,有我在。”宇文曜将谢灵沁紧紧的抱住,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温柔,“谢灵沁,你的身边有我,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看,也不用问。”
“好。”
“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谢灵沁愣神时,宇文曜已经将谢灵沁抱着掠出了将军府。
秋夜凉寒,薄雾轻起,空气中一片湿濡。
唯他的脸落于她眼中,凛然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