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不敢再看爹娘的脸,紧咬着牙跟,只觉得如坠冰窖。
她垂着头:“秦伯母,秦二哥,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胜蓝会说走就走,我以为她说说玩的。我是告了假,但那是有自己的事,与胜蓝不是一起。”
秦二哥着急的问:“那就是说她确实说过去找祖父?”
霜落依然垂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暴自弃:“我让她帮我带告假书,她当时说了一句,我不去女学她也不去了,但我只以为她是开玩笑。”
最后霜落歉意的鞠了一躬:“秦伯母,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帮我告假,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这一出。”说完,她的眼泪就滴了下来。
霜落是真的难受。首先是自己逃学被抓包,现在,则是为了好友的安危。临城那么远,又在打仗,她一个小姑娘就这样单枪匹马的跑了过去,想想心里就揪得慌。
秦二哥听出霜落的鼻音,侧脸看向她,发现她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立刻吓得手足无措:“霜落妹妹,你别哭啊,我和娘不是来怪你的,是胜蓝自己淘气,与你无关。”
霜落摇头,眼泪掉的更凶。没有她的前车,哪里有秦胜蓝的后辙!是她的错,她认。
秦夫人见把人家孩子弄得这么难受,也忘了哭了,连忙过来把她拥入怀:“霜落,你是好孩子,不关你的事,伯母也是一时急了,才找你来问问的。胜蓝那丫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早就想上战场看看了,你别哭。哭的小脸都不美了……”
安氏本来不悦的脸,现在也满是心疼,自己的娇女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站起来,拉过秦夫人和霜落让她们坐下,对侯爷道:“派人找找可好?”
侯爷沉吟了半晌:“都快一日了,骑马的话也快到了临城。不如给临城秦将军去封加急的信吧。”
秦二哥这才恍然附和道:“甚是,我这就去找祖父的旧部,给爹和祖父送信。”
秦夫人看着儿子说:“要说快,应该是皇上的战报最快,咱们去求求皇上,让他……”
霜落抬起小脸,眼睛微微红肿泪痕未干,却阻止道:“伯母不可!”
侯爷也摆摆手:“先别惊动皇上,临城那边已经没什么战事,附近都是我们的人。就算胜蓝去找老将军,也没有什么危险,还是找将军旧部吧。事不宜迟,秦公子,我们这就去。”
秦夫人不好意思的看着安氏:“不用麻烦侯爷了,我与二小子一起去就是。”
安氏拉着她的手笑:“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们两家关系哪里有这么生分!”
她看向丈夫:“你与二公子去吧,一会儿我让马车送秦夫人回去。”
姚文远点点头,站起身来叫着秦二出门,经过霜落时,他看了闺女的脑瓜顶一眼,眼里有一丝无奈的温柔。还是回来再逼供吧。
送走了秦夫人,安氏脸上的笑冷下来,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也不看霜落。
霜落期期艾艾的走到娘亲面前,娇糯的喊:“娘,我错了。”
安氏转了个身。
霜落干脆蹲下来,仰着脸强对上她的眼:“我以后不敢了。”
安氏叹口气,看着女儿哭的红红的眼白,小嘴瘪的那个委屈样,心就软成了水。
伸出手指头在她额上轻摁一下,霜落身子微微一晃,安氏又连忙搂住她的肩,怕她真的仰过去摔到头。
“说吧,你逃学做什么去了?”
霜落见娘亲终于不生气了,放下了心。听她这么问,那心又提了起来,有点难起启齿。她不想撒谎,却又不能说起真实理由,真的很难办。
安氏不容她蒙混过去,直直的望着她的眼:“说实话,为什么告假?”
霜落垂眸看着娘亲衣服上绣的精致的芍药花,嗯,自家府里绣娘的技艺是愈发巧了。
安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丫头鬼着呢,她催促道:“哑巴了?”
霜落抬起头,大义凛然如上断头台:“娘,我去找麟大伯了。”
“麟大伯是谁?”安氏呆滞住。
“就是我师父,学医的师父,那位世外高人。”霜落想着,这也算实情吧。
安氏不高兴:“不是休沐时去吗,怎么现在逃学也去了?是他要求的?那这医不学也罢。”什么世外高人,简直是误人子弟。
霜落一听娘亲误会了麟大伯,连忙摇头:“不是他要求的,是女儿觉得女学去了也是作诗赋词,对我而言都是信手拈来的,就想着去找他了……”
安氏一听,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动了,但撒谎逃学终究是不好,还是要敲打:“只此一次,下……”
还未待说完,就听霜落突然声音慌张的道:“娘,怎么有血……”
安氏吓了一跳,看向女儿的衣裙,发现她淡色衣裙上已经是鲜血点点,盛开的煞是鲜艳。她没有像女儿一样惊慌,反而笑了:“我的霜落,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