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站在一边,等候世子的发落。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萧停云凉凉的问。
萧声不敢言语,刚才也只是头脑一热才敢说,如今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在世子面前放肆。
谁料萧停云话锋一转,悠闲地站起身:“摆膳吧。”
萧声简直热泪盈眶。
他清脆的应了一声“是”,就快步跑了出去,边跑边想,原来霜落小姐的名字,这么好用,以后是不是会有好日子过了?
终于熬到了子时,萧停云换上了庄重的黑色衣袍,让萧声准备了火烛和纸钱,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去了皇家墓场。
皇家墓场守备森严,怕的就是宵小之徒盗墓。但这些守备对萧停云来说,就如履平地般小儿科。
皇家墓场地处皇陵旁边,与历代皇帝比邻为居,位于郊外地势最高。要去墓场势必经过一片桃林,因为桃花是斩妖辟邪的。过了桃林,就见前面越走越高,形成一个大坡,走到头是个断崖,竟然没有路了。
萧声惊讶的看看世子,他第一次来这里,说好的皇家墓场呢?
萧停云冷冷的看着前方:“障眼法。”
说完,只见他轻轻一跃,竟然从断崖跳了下去。
萧声吃了一惊,但立刻身随心动,毫不惧怕的跟着跳了下去。卧槽,只有一丢丢高,差点晃了萧声的那把小腰。
他转头看跳过来的所谓“断崖”,还真就是个障眼法,不由对皇家人心存惧意,一个墓场而已,还用上五行八卦。
萧停云径直向前走,避开了所有的机关,萧声带着人紧跟,时刻不敢离远。谁知道哪里就出来一支冷箭呢。
过了断崖,才算有了墓场的样子,肃穆而庄严。一层层阶梯延绵向上,拾阶而上,路两旁种满了松柏,一棵一棵紧紧挨着,郁郁葱葱中,藏在中心的,是一座又一座墓碑。
萧停云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即使黑暗之中,借着月光,他也能熟悉的找到自己爹娘的那一一亩三分地。
来到一块空地,这里和别的墓不一样,只有它有一圈栅栏,栅栏上还装了一道门。
以往萧停云还以为是祖父为了给爹娘平静,如今想来,这大概是心虚吧。
门紧紧锁着,两边都种着一畦花圃。各种各样的花朵,修剪成了一簇簇花球,鼻尖充满各种淡雅的花香,在这阴森的环境里,透着不一样的静谧。
看样子祖父派人把这里打理得很好,若真是儿子儿媳不在,谁还有闲情逸致弄这套?
萧停云看着门锁,下巴一扬:“砸了。”
萧声二话不说,手上一使劲,锁本就已经满锈,立刻应声而断。他带来的四个暗卫,立刻上前把门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墓碑。
萧停云慢慢走进去,牙关紧咬。以往每一次来这里,都心痛的不能自已,今日站在这里,内心竟然毫无波动。
他苍凉的笑,望着墓碑上的名字。是的,没有爵位,只有两个名字:萧辅麟、禹凤之墓。
萧停云手一挥,果决的道:“挖!”
暗卫没有丝毫抗拒,世子的话等于军令,立刻拿着铁锹一脚一脚的开始往外刨土。
萧声看他们,看看世子,就见世子眼神放空,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不知所想。
他突然想流泪,世子到底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掘墓?到底是什么事刺激的世子,如此罔顾伦理?
萧声眼泪夺眶而出,上前从一名暗卫手里夺过铁锹,亲自上阵。把对王府的不满,都发泄到了铁锹上。
很快,黑色的大型棺木被他们给提了出来,一望既知是夫妻棺。
萧声小声的禀告:“世子,挖出来了。”若没有意外,里面安息着的就是世子的爹娘。
萧停云眯着眼打量这上好的木棺,仿似盯着它就能把它盯出个洞。
萧声有些怕,他觉得世子今夜就像月圆之夜要变身的狼,特别特别吓人。
就在萧声乱想的时候,萧停云一声令下:“开棺。”
“啊?”萧声刚才的勇气早就泄掉了,他对神鬼论还是很在意的。
不过对世子的尊敬,压过了他对鬼神的惧怕。二话不说,拿着铁锹上前就撬,其余的暗卫连忙上手帮忙。
“吱呀”一声响,在夜色里格外惊悚,木棺门应声而开。
萧停云上前一步查看,只见里面躺着两个“人”,全部用衣服团起来的人型。
萧声张大嘴,和暗卫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黑夜里萧停云朗声大笑,惊起了无数寒鸦,扑簌簌的声音,让萧声打了个寒战。
他看向世子,就见世子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即便如此,依然站在那里笔直挺拔,和墓场里的松树有一拼。
“好一副衣冠冢!好一个和睦的昭王府!”萧停云大笑着,他摇摇头,转身往回走,看上去很是冷静,只是步伐有些踉跄。
萧声嘱咐暗卫:“恢复原位。”说完就立刻跟了上去,他实在不放心。
萧停云一出墓场,就不见了人影,他的轻功是萧声这辈子都无法比拟的。可把萧声急得哟,世子,您这是去哪里疗伤了啊,跟属下交代一声行不行?
夜色如墨,夜凉如水。萧停云脚不沾地,只想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祖父祖母是知情的,是他笨,以前看不出来,总以为那是愧疚。
说白了,确实是愧疚,但意义不一样。他不稀罕,他只想要一个真相。
他脚下不停,不知不觉竟然停在了吉安侯府的门口。他苦笑,何时这个地方竟然成了他的避风港、栖息地?
打更人打着更从他身边经过,“平安无事,小心火烛!”一边打更一边吆喝,还不忘偷偷打量萧停云,这么晚停在人家侯府门外,不会是盗贼吧。不行他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萧停云看看自己的夜行衣,刚才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变凉。他怎么能穿这一身衣服,沾着不吉利的气息去看她呢,这简直是对她的亵渎。
而且今日好像是姚天祁纳采的日子吧,呵呵,和他比起来,姚天祁真幸运,有那么好的爹娘,那么好的妹妹。
而他,只有自己。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他眼睛生疼,他试试眼眶,难怪,还有点湿。他不知道明天该用怎么样的脸孔去面对祖父。只知道,这个坎,不用真相来填平,是迈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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