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至少不会马上就死,如果不肯合作……我觉得你余下的性命应该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了!”林行见邓青闭口不言,也能大致猜到对方在顾忌什么,当即便继续向他施加压力。
但这下反倒是让邓青下了决心,既然很有可能没办法再活下去,那倒不如最后搏一把,搏输了,至少家中还能拿一笔抚恤金,但要是侥幸得手,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邓青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将对面那人吸引到自己身边,再出手将其擒住作为脱身的人质。如果这样还是走不脱,那就只能拼一个保本,拼两个赚一个了。
正当他打算要拿话引林行靠近一些的时候,官道上却有数骑从宁波城方向朝这边疾驰而来,而且俱是身着明军军服。邓青心想待这些骑兵近一些,便设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其停下来,不管这些骑兵是隶属于哪个卫所,自己以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接管其指挥权,想必他们也不敢不从。
邓青脑子里迅速理清了思路,便没有再急于开口与林行对话。而林行似乎也全然不急,还很悠闲地回过头去看了几眼。
让邓青颇感意外的是,这些骑兵在距离他们这个冲突现场十丈开外的时候就已经放缓了速度,然后便勒缰下马,快步朝这边走过来。邓青还在对这些骑兵的来意感到疑惑的时候,便看到带队的军官向林行拱手招呼道:“林大掌柜,枪下留人!”
林行倒是认得来人,这是宁波城内一名骑兵把总,据说是与观海卫指挥使黄涛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上次黄涛来宁波城办事,邀林行吃饭,这位姓徐的骑兵把总也在场作陪。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到熟人,徐把总好久不见了!”林行当然已经看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巧遇,对方是特地赶来找自己,想必是与在场这些锦衣卫有关了。
果然徐把总应道:“林大掌柜不要说笑了,在下特地从宁波城赶过来找你,一路策马狂奔,唯恐赶不上时候。还好,看样子还没耽误正事。”
林行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劳烦徐把总跑这一趟?”
徐把总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曲大人特地下令,让在下来劝一劝林大掌柜,莫要与锦衣卫动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林行道:“这是曲大人的手令,请过目。”
林行与知府衙门往来颇多,也认得曲余同的字迹,将信笺展开来一看,果然是曲余同的手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林行尽量避免采取过激的手段,以及与锦衣卫起冲突。林行之前是与何肖商议行动细节,看样子何肖给上司汇报之后,曲余同并不赞同他们的行事安排,才会又派人过来告诫林行。
当然了,林行现在是入了海汉籍,曲余同也没有权力对他直接下达指令,只能是用比较婉转的口气劝说林行适可而止。不过曲余同大概也没想到,他的这个缓冲措施还是慢了一步,林行在这边已经先动了手。
曲余同为什么不愿跟锦衣卫起冲突,林行大概也是能想到的,毕竟海汉不怕得罪锦衣卫,完事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但锦衣卫在宁波府出了事,曲余同就没办法完全脱开干系。日后若是因为这种事捅了锦衣卫的马蜂窝,三天两头往宁波府派人生事,那就真的是不胜其烦了。
林行指了指已经被拖到路边的那具尸体道:“徐把总来晚一步,这帮人想扣下我们买的粮食,打算要跟我们动手,已经被我们干掉一个了。我看不如这样,徐把总先回避一下,再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让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
徐把总还没应声,那边邓青却开口了:“来者可是宁波府的军官?本官乃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邓青,奉命在宁波查案,遇上这伙海汉人起了误会,你可愿居中调停?”
徐把总没有回应邓青,而是对林行继续劝道:“林大掌柜,事情闹得太大的话,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适可而止吧!”
林行摊了摊手道:“人已经杀了一个了,他们也知道我的来头,我是无所谓,但如果放走他们,你觉得他们就能对知府大人感恩戴德?”
“这……”徐把总其实对于眼前的局面也不是太明白前因后果,他只知道海汉这边出动金盾护运是要接应从绍兴运来的粮食,但为什么锦衣卫要查扣这些粮食,又是怎么与海汉人起了冲突,他就全然不知了,这劝架简直无从劝起。
“这些人如果活着离开这里,后续还会有麻烦。”林行低声说道:“我是不怕麻烦,但不知道曲知府是否怕麻烦。你如果要坚持,那我可以让步,但后面出了什么事,我们这边可就不再主动去管了。”
徐把总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道:“曲大人已经表明态度,在下只能以曲大人的意思为准,还请林大掌柜见谅!”
林行叹了一口气道:“那行吧,烂摊子就交给你们来收拾了。”
即将得手的目标被这么一打岔,林行也没办法再坚持己见做下去了。他能理解曲余同的难处,但这样被迫放手所造成的功败垂成还是让他不免有些惋惜。林行当即便下令手下集合收队,连招呼也懒得再打了,一行人径直就顺着官道往东去了。
目送着林行这一帮人离开,邓青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这番死里逃生多亏了赶来的这些骑兵,当下赶紧上前谢过。不过这徐把总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只是拱拱手道:“这位大人应该也知晓海汉人的厉害,此事最好莫要张扬,否则惹怒了海汉人,今后大家都不好过!”
邓青点头称是,心中却早已经将林行翻来覆去咒骂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