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管理,或者按照之前与他沟通的那名海汉军官的说法,缺少一个能在西班牙民众与海汉临管会之间起到缓冲作用的中间机构。临管会希望能通过这样一个听命于自己的中间机构,安抚本地西班牙民众的情绪,并且调动安排他们恢复生产和正常的社会秩序,而不是对新统治者采取各种抵制和不合作,甚至是故意扰乱治安制造麻烦。
“那如果我还是选择拒绝,你会怎么样?”弗朗西斯盯着邱元问道。
邱元听完翻译之后笑了笑道:“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慢慢磨,所以如果这次你还是选择拒绝,那么天黑之前你们父子俩就会离开这里,你儿子大概会被送到北方几千里之外的前线,我国军队正在那里与北方的蛮国交战,正好需要青壮男子去充当民夫,如果命大的话,他或许可以再活一两年。而你本人嘛,可能被送去邦加勿里洞岛的锡矿,也可能是安南黑土港的煤矿,或者是海南岛的石碌铁矿……总之做好思想准备,因为你的余生很可能就只有在矿坑里度过了。”
邱元的话可不是虚言恫吓,他的确没有什么耐心跟战俘慢慢讨价还价,只要弗朗西斯拒绝了这个提议,那他和他的儿子对海汉来说就已经失去了最主要的利用价值,只能送到海外去榨取最后的劳动力了。至于他们的生死,邱元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在海口任职期间签署命令处死的人犯着实不少,再多两个也不算多。何况这两人也不会直接被处死,只是送去偏远地方让他们慢慢耗死。
这个道理不用说出来,邱元相信弗朗西斯也能想明白。如果他蠢到连这中间的利害关系都想不清楚,那对于海汉而言也就没必要用大赦待遇来换他就范了。
邱元见翻译说完之后,弗朗西斯依然是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当下皱眉补充道:“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我就去见下一个人。我想这楼里关了十几名西班牙官员,总不可能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对于送上门的机会还这么迟疑。你不做,总会有人愿意做,就算拒绝跟我们合作,你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番话就说得相当扎心了,弗朗西斯的确不敢确定被关押在这里的其他官员是否会对海汉人的提案表示拒绝,事实上他也明白肯定会有人愿意以此来换得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而自己并不是什么无人可以替代的特殊存在。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海汉人甚至会拿他不合作的下场去要挟下一个对象。这个特殊机构必然会成立,也必然会有人选择与海汉合作,而他们父子俩的结局却根本无法影响到马尼拉今后的局势。
如果能好好的活着,又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选择牺牲自己,受苦受累,甚至是在默默无闻中死去。弗朗西斯内心更愿意效忠西班牙王国,但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对西班牙来说只是一个罪人,即便是他和儿子都被海汉人处决,也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也不可能在死后获得王室的宽恕。
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了,弗朗西斯好像也没什么选择的空间了,所以他对邱元提问道:“那我儿子,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他?”
这句话无疑已经是表明了妥协的态度,邱元压住心头窃喜,向弗朗西斯承诺道:“只要你愿意站出来,他马上可以重获自由。如果他想要做官,那我们也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像样的职位,至少保证你们父子俩今后一段时期内能够风风光光地生活在这个地区。记住,你跟我们合作,那你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对自己人一向都很照顾。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弗朗西斯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他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显然是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感到兴奋,当下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对邱元说道:“有,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请给我们换一个住处,这该死的地方蟑螂太多了!”
“没问题,第二呢?”邱元听完翻译便立刻作出了回应。
“第二……请给我们吃一顿像样的饭菜,每天都是臭鱼烂虾,我大概有半个月没有吃到过牛肉了。”弗朗西斯毫不客气地抱怨了这里的伙食。
以他过去当城防司令时的生活水准,自然很难忍受这处监禁地的伙食安排,但实际上这已经算是对这些特殊战俘的优待了,否则按照战俘营的伙食标准来,那每天就只有一早一晚两碗菜粥,连在碗里看到油花都是奢望,三五天下来走路都得发飘。至于想在这里面吃到牛肉,那可真是他想太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生活水准颇为讲究的弗朗西斯能忍了这么多天,这些抱怨大概也算是憋了许久了。如果不是邱元来与他面谈达成了共识,那估计他还得继续每天捏着鼻子吃他所说的臭鱼烂虾。
邱元听了这要求差点没笑出声,敢情这西班牙军官最惦记的还是生活质量问题,这当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答应下来便是了。
“安排,马上就安排。”邱元满口答应,丝毫不以为意。能够争取到弗朗西斯的合作,这价值可远远不止几头牛而已,就算让他吃个够也没问题。
海汉的行事效率一向非常高,邱元与弗朗西斯会面结束之后,很快就来了一辆马车,将弗朗西斯父子俩接去了距离马尼拉城更近的另一处庄园。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服,让他们沐浴更衣之后,接着便享受到一顿新鲜的牛排大餐。
“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之外,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邱元对弗朗西斯父子的安排可谓非常优厚,这也是为了进一步瓦解他们的意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后安排他们做事的时候,可就再没什么理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