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咬牙,动了动手里的长剑,雷洛迫使袁修月后退车内,随即上车。
坐在马车上,低眉凝着颈间寒光闪烁的剑刃,袁修月面色微愠道:“本宫的扈随被你迷晕了,你却仍旧以剑指着本宫,可是怕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闻言,雷洛怔了怔,随即沉着面容冷声道:“阴沟里翻船,我经历一次便罢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回!”
知他指的是上次暗巷里被她逃脱之事,袁修月悻悻一笑,便不在言语,只安静的靠坐在车厢内侧,暗暗揣度着眼下形势!
依她推断,影子中毒,该是在驿馆时。
这也就意味着,在南宫灏凌的亲信之中,的确有南岳的暗线。
这个人是谁?!
为何一向谨慎的南宫灏凌不曾察觉?!
心中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想到那个一向对她苛待的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她双手紧握,眸间阴晴不定!
微抬眸华,不期与雷洛如炬目光交汇一处,她心神一凛!
面露忧色的替影子拭去额头的汗迹,她再次转头看向雷洛,满脸堆笑,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这软筋散是种什么样的药?本宫就奇怪了,皇上身边守卫森然,你们是如何与影子下药的!”
“无可奉告!”
冷冷的,淡淡的,丢给袁修月如是四字,雷洛剑眉微拢,以眼神警告袁修月:“想从我嘴里套话,娘娘的手段,还不够高明!”
“如今本宫都落在你们手里了,纵然知道了什么,也不可能去给换上通风报信了……”直说雷洛小气,见对方脸又黑了,袁修月小嘴一瘪,苦笑着看向车窗外陌生的景色:“你要带本宫去哪儿?”
安阳城南,麗山深处的一座寺院禅房中,两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正对桌而坐,执子棋盘上。
两人之中,一人于明处,一人隐于暗处。
坐于明处之人,神态优雅,容颜俊美,一身宝蓝色锦服,昭显其贵气卓然!
他,并非袁修月上次所见的那位锦衣公子,却是雷洛的主子,亦是南岳第一王——独孤辰!
但凡世人,见过他的人,都觉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君子于棋,最忌优柔寡断,你如想为明君,日后这棋风便该改改了。”垂眸许久,眼中流光闪动,他轻笑着,将指尖棋子落于盘上,抬头看着隐于暗处的男子。
“只是一局棋罢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落棋盘,男子淡淡出声,满是不以为意。
“主上!”
自门外进来,雷洛对男子微恭了恭身,凑近独孤辰耳际轻道:“人带来了。”
“是吗?”眸光烁烁,独孤辰轻笑了下,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带她进来!”
“是!”
雷洛恭身领命!
男子看了离去的雷洛一眼,蹙眉问着独孤辰:“谁来了?”
独孤辰闲闲一笑:“离后——袁修月!”
正准备落子的手微微一僵,男子眸光一沉:“你抓她作甚?”
脸上笑意不减,独孤辰定睛看着与自己对坐的男子,淡淡笑道:“除掉了南宫灏凌,离国还有南宫灏远,与其到时候他一家独大,倒不如由你我来扶植一位站在你我这边的太后!”
“你想利用她?”
男子声音一冷,刚欲说些什么,却在听到门外声响时,霍然起身,快步行至禅房内间。
“今日不见,日后也总是要见的!”眉宇微蹙,独孤辰紧抿着唇,满脸沉思和审度的盯着内间。半晌儿,见里面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打算,他眸色微敛,转身面向窗外,似笑非笑的透过窗棂,看着窗外的袁修月。
院落中,无意间瞥见窗内安坐的他,袁修月双眸微眯,缓缓停下脚步。
他的眸子,很亮,眸中光华,如焰火一般,一簇簇的,跳跃起伏!
就像……一头野兽,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迎着他富有侵略的目光,袁修月心下一凛!
出乎她的预料,眼前之人并非上次那位锦衣男子,却让她心生忌惮!
循着她的视线,看到窗口处的独孤辰,雷洛低眉恭身,旋即对袁修月沉声催促道:“皇后娘娘,是要自己进去,还是要我逼您进去?!”
“不劳大驾,本宫自己会走!”
冷冷的,回了雷洛一句,袁修月暗暗的深吸口气,不曾有丝毫躲闪,她眸光淡然的直视独孤辰透来的灼灼目光!
缓缓的,将双手交握身前,微扬起下颔,她一步步从容上前,仪态端庄雍和,彰显母仪风范!
皇后也好,废后也罢!
她此刻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离国的脸面!
是以,此刻的她,再不是雷洛以前所见,那个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丫头了!
看着昂首挺胸,一步步进入禅房的袁修月,雷洛神情微变,独孤辰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淡笑着从窗前起身,他转身面向袁修月,而后炫目一笑道:“明明气度雍容,却可将卖主求荣的下贱婢子学的惟妙惟肖,枉我皇弟自诩阅尽天下奇女子,却不想在离后身上栽了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