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看病的账,慢慢偿还便好。”
他摸了下我无知觉的手,忽然道:“可惜了。”
琳儿忙道:“为什么要可惜?”
小柳树道:“椿翁不在。单我一个,没治过这种元神崩解的症状。我要说包治,就是诳语。等不及椿翁回来,他就散逸了;你敢让我练手吗?”
虽然如此说,小柳树摩拳擦掌,倒有一番跃跃欲试的神情。
方琼问道:“椿翁何时离开,何时归来?”
小柳树道:“椿翁云游人间去了,不知道何时归来。”
这对方琼是一个好消息。但对昆仑的人却是一个坏消息。全祖算无遗策,他的布置究竟在哪里?
琳儿向小柳树道:“这位原君是我道侣,你必须治好他。”
小柳树捋了下胡子,“抬进来吧,这样子没有知觉,也省得上麻沸散了。你们在外面等候。”
琳儿道:“我要跟进去,看着你治他。”
小柳树盯着琳儿的爪子看了会,道:“瞧你也是见惯血的,那就进来吧。”
姬琉璃和林道鸣守在药室之外。方琼、翩翩、原芷在更外一圈。众人各怀心思,默然不语。
琳儿随着小柳树,驮我进入椿翁的药室。
小柳树道,“我会用造化神炉为你重新铸造一个元神,等于收拾你散逸心的新容器。在这之先,你睡一会吧。”
造化神炉在我肉身的纳戒里,外面的魔塔之中,我已经全无感应。小柳树又怎么能够使用?
他合上了我的眼睛。
山河大地忽生,我返回了魔塔之外的世界:斗法台、魔塔、乌云城、昆仑的葫天、剑宗的道塔残骸,还有九月初一的无月夜晚,一切尽收眼底。
我如局外人,俯瞰着世界,巨细无遗:
斗法台上,各宗议论纷纷。已经到了山河榜加赛时节。前往魔塔索回翩翩的各位真人并没有带她回来。那清薇、林道鸣、原芷、姬琉璃四人都陷入了极深定中。而前日在虎圣邸的原剑空和洛神琳两人连肉身都不知所踪。
麟圣无可奉告。其余无位返虚祖师都进入了定中,一言不发。五宗掌门商议,山河榜加赛不能延宕,依旧进行,原剑空、洛神琳、原芷三个逾期未归的新晋真人视为放弃参赛,由余下二十四人争夺五位返虚的赐宝。
四宗从魔塔各种追回各宗真人的肉身,另行筹备一队人寻觅原剑空和洛神瑶的肉身。
我不禁叹息:枉昆仑费心算计,阴差阳错。我和琳儿都错过了加赛,前三件赐宝的归属又变得扑朔迷离。昆仑最强劲的战力缺席,并不是掌握了天下三分之一的修真者就能赢得擂台赛的。
原剑空堂堂帝师,临到我登场时,却在山河榜上无影无踪。
“幸好,大正皇帝拖延着不敢来乌云城。如果他今日来了,我这个帝师反而不见了,我的丑出得更大。”
我不禁自言自语。忽然,我发现自己能够出声了。
我并没有恢复呀?
“一开始,我也像你那样,关心自己缺席后剑宗的兴衰。但时间久了,也习惯在一旁冷眼旁观。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不必挂记,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以了。昆仑能毁坏剑宗,但无法毁坏道。他们的一切造作,都将为道所乘。”
我回头寻觅虚无中响起的人声。万象纷呈的红尘世界在我眼中消失。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处光芒,人声从那光芒中来。一个黝黑健壮的刚毅男子端坐在蒲团上,所有的光明来自他跟前的那盏灯。
心在散逸的我原来是无法观照世界的,是那个人借了我从非隐非显之处观照世界的法眼。
“魏峥嵘,你好。”我道,“你是道吗?”
“我走出了一条道。”
魏峥嵘道。